午時過後,天越來越陰沉,竟飄起了小雪,之後,雪越下越大,到傍晚之時,積了幾寸,染白了整個蘭園。
她披著禦寒的白袍,站在亭廊之上,看著滿園的雪,眼神卻更顯憂傷。
陌上的花海是不是也被雪染白了,是不是也這樣的美麗?還有那片梅園,現在該是各色梅花齊開,那又是怎樣的美景呢?
美瓊上午出門就一直沒回來,下這麼大的雪,她都不由得要替美瓊擔心了。
還有染兒,她去了外地也快回來了吧,這樣的雪天,怎麼著都讓人禁不住有些擔憂,也不知道染兒會不會凍著。
一道高大的身影從園門往她的方向走來,她有些怔怔的看著,竟是洛雲柯。
她剛想邁步走向雪地裏,洛雲柯忙道:“妹妹,你別動,二哥過來了。”
她隻能乖乖的看著洛雲柯越發接近自己,聲音有些嘶啞的問道:“二哥,這麼大的雪,你怎麼會過來?”
洛雲柯解下披風,抖落了披風上沾染的雪花,微微笑道:“今天雪很大,我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你,聽說這麼久以來,你還是不肯見辰王。”
“二哥,進屋吧,外麵很冷的。”她岔開話題,接過洛雲柯手中的披風,轉身便帶洛雲柯往屋裏走去。
到了屋裏,兩人也不過寒暄了幾句,洛雲柯深深的感覺,他永遠猜不透洛靈溪的心事,而他們之間總是有那樣一種消逝不去的疏離。
“二哥,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不喜不怒,不爭不搶,比在洛府的日子要自在得多,所以,你不要總覺得對我有愧疚。”她看著洛雲柯真誠的道,“辰王爺很好,他給了我這份安寧感,我很感激他,所以,我不想改變現在的生活。”
洛雲柯從她的語氣裏聽出來全是平淡,隻得一笑,道:“妹妹,你放心,二哥會永遠保護你,你若是想離開這裏,二哥隨時可以帶你走。”
“謝謝二哥。”她眼中含笑,淡淡的道。
其實,在她的心裏,不過是還有最後的期限罷了,過了除夕,第一千零一夜,她就會選擇離開,徹徹底底的離開與他有關的世界。
***
夜色越來越濃,一切的一切也仿佛被黑夜淹沒。
一道黑影自窗外閃過,屋中的人頓時警惕,迅速起身,穿上衣服,戴上一塊銀色的花形麵具,打開窗戶踏窗而出,朦朧的月色下,她看見了屋頂上一道人影。
原本黑夜的黑影倒不那麼明顯,隻是由於這雪夜,映得這四周很是明亮。
那人影仿佛在引導她離開,她料想到了什麼,便跟了過去。
那人影一直帶她到無人的草地才停住,轉身站立等她走近。
“花銀,好久不見了!”那人悠悠開口,語氣裏充滿了一股難以遮掩的妖媚。
“是你啊!”花銀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九天宮主魅姬,引導她到通天教的人,她怎麼會不記得。
“你還真是把自己隱藏得很好,我雖然聞到了你身上的那股異香,可是在白天的時候,還是沒能找出你,若不是你在天牢暴露了身手,恐怕我還要尋你很久都未必尋得到呢!花銀,你還是這麼神秘。”魅姬冷笑道。
她冷淡一笑道:“魅姨,您還真是火眼金睛啊!這樣就認出我來了!”
魅姬輕笑,道:“知道你的絕技的活人好像隻有我一個人吧?楊啟憐雖然看見了你的容貌卻認不出你來,倒也是遺憾。”
愛染依舊語氣平淡,道:“說吧,找我幹嘛?”
“沒事,敘敘舊而已,下次有事我自然會再找你。”魅姬說著,笑出了聲音。
她再抬頭的時候,魅姬已經消失無影了。
她心中不免泛起了一絲苦澀:終究還是要回到通天教這個恐怖的地方。
這個神秘組織,為她所知的隻是很少的一部分:通天教的內部主要分為一祭司、兩護法、三分舵、四魔將、五聖姑、六門派、七巫師、八使者、九信徒、十部眾九層,三分舵是指飛天教、九天宮、地煞宮,六門派是指六個武林門派,其他的人大多數是朝廷、江湖、武林有頭有臉之人,而具體是那些人,她並不清楚。
她隻是覺得,在通天教待得越久,越發覺得恐怖,漫無邊際的那種恐懼籠罩著她。
她想著,不覺蹲了下來,抱緊了自己,讓自己不要抖得那麼厲害。
有個人抱住了她,慢慢的扶起她。
“花銀!”
知道她會綾羅彩緞舞不僅僅是魅姬,還有他,那個一度離她很近的男子,雨颯,即是喬木。
她隻來得及看他一樣,便失去了意識,整個人沒有了感覺。
“雨颯。”一個冷峻的聲音傳來。
抱著愛染的喬木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去,是楊啟憐和一個紅衣男子。
“有什麼事?”他和他們說話,永遠都是會用這種冰冷的語調。
紅衣男子幾步上前攔在喬木麵前,道:“你要把花銀抱去哪裏?”
他有一對桃花眼,邪魅的麵容,邪氣的笑容,卻透著一股別樣的美。
“與你何幹?”喬木冷淡的回答。
楊啟憐道:“雨颯,你不要自以為清高,花銀永遠也不會是你的。”
“那也不是你的。”喬木淡笑道。
月色中,他們三人的麵色都是那麼的冷峻,在黑暗中帶著恐怖的顏色。
“我警告你,不要打花銀的主意,否則我們不會放過你!”紅衣男子指著喬木說道。
“這話應該是我對你們說的吧!”喬木說道,“對不起,我沒時間跟你們閑聊了,我要帶她走了,還有意見嗎?”
紅衣男子和楊啟憐不說話,喬木便徑直離開了。
見喬木離開,紅衣男子道:“啟憐你看見沒?這小子太囂張了!”
楊啟憐點頭,道:“好了,滄,我們走吧!”
“好。”紅衣男子應聲道,與楊啟憐一同向前方走去,在月光中拉長了身影。
***
夜總是那麼淒涼,那麼清冷,讓人那麼的不自在。
傾月樓。
他將愛染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然後出去了,並替她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