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少年略微怔了怔,然後毫不客氣地丟下兩個字,拂袖而去。
隻是腳步踉蹌,倒有點像落荒而逃。
大堂外,談話仍在繼續。
隻聞尤主管哈哈一笑,道:“賀蘭家,文有賀蘭雪,武有賀蘭欽,唯賀蘭淳不文不武,竟然做了皇帝,可見賀蘭家氣數將盡了。”
“你這等人,又怎麼明白我主的英明神斷。”裴若塵冷笑回答。
“是,我差點忘了,賀蘭淳是你們裴家一手扶上去。”尤主管咂咂嘴,乜斜著裴若塵:“你姐姐還是賀蘭淳如今最寵愛的妃子,他和你們裴家,可謂是千絲萬縷的關係啊。”
裴若塵隻是抿緊唇,悠然而審慎地觀察著周圍的動向。並不接話。
“裴公子,你說,如果賀蘭雪發現,他交托給你的伊人,被送往軍營當了一個官奴。他會不會猜忌你們裴家,繼而不再甘心聽命於賀蘭淳?”見裴若塵表情淡淡,尤主管似突然想到一個絕好的注意,目露戲謔:“以賀蘭雪五歲成詩,十二歲斷案,十七歲成為天朝最年輕的欽差、才驚四夷的資曆,他應該是有能耐與賀蘭淳一爭高下吧?”
這番話,果然讓裴若塵的神色有了觸動,那雙總是溫和冷靜的眼,終於斂了起來。
“用一個弱女子來行事,你們未免太無恥了點。”裴若塵看著尤主管,蔑聲道:“更何況,你既知道賀蘭雪的睿智,又怎以為,他會因為一個女子而背叛朝廷呢?”
“他不一樣因為一個女子而流放塞北了嗎?”尤主管哈嗬嗬一笑,道:“何況那個女子,還是已嫁為人婦的容秀皇後。肯為一個女子離開,為什麼不能因為一個女子回來?”
裴若塵猶豫了片刻,然後冷笑一聲:“伊人又怎麼能和容秀比?容秀是我們天朝之珠,是賀蘭雪心心念念的女神,伊人是什麼,不過是王府被休掉的一個妃子而已。據我所知,逍遙王府這樣被休掉的王妃,少說也有二十個,難道你以為,賀蘭雪會一一顧得上?”
尤主管怔了怔,似乎沒料到兩者之間的差別,卻還是爭論道:“伊人是不同的。”
“哪裏不同?”裴若塵譏嘲地瞧著尤主管,聲音略顯刻薄:“你到底認為她哪裏會吸引賀蘭雪?因為她的長相?這一點尤主管也看到了,她不僅及不上容秀,甚至連宮裏的一個齊整的宮女都比不上……如此樣貌,你以為閱遍百花王妃成群的逍遙王,會中意嗎?論家世,伊人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商賈之女,天朝的商民地位低賤,比平民還不如,也沒有什麼可企圖的。論才智謀略,這一點,就不用我多說了吧。請問尤主管,對這樣一,無,是,處的伊人,你留著,無非是浪費糧食而已。”
尤主管不動聲色地聽了,想反駁一兩句,卻又發現,無話可駁。
裴若塵所說的,果真是字字屬實。
“如果尤主管是賀蘭雪,請問,你會為這樣的女子而違逆天下,甚至唐突天朝之珠容秀嗎?”裴若塵盯著他,咄咄逼人地繼續道:“為美女而江山一擲,那是灑脫、重情義,為一個不相幹的女人而將自己弄得身敗名裂,即便是尤主管,也不會去做,更何況是從小便以睿智聰穎聞名的逍遙王?”
尤主管似乎被裴若塵辯論家的口才說通了,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認同道:“若是為了伊人這樣的傻子,確實不太值。”
裴若塵心中剛鬆了一口氣,冷不防那尤主管又抬起頭來,問:“既如此,小裴公子又為何要為她以身犯險呢?難道,她對小裴公子而言……”
“不錯,賀蘭雪特地將她交給在下,當然是有緣由的。”裴若塵淡定地看著他,坦然道:“因為我喜歡她。與其千裏迢迢送去不可能理會你的賀蘭雪,我奉勸尤主管還是就地與我做交易好了。”
尤主管表情錯愕,好半天才哂笑道:“這句話從一向寡欲清淡的小裴公子口中說出來,還真讓人難以相信。”
難以相信的何止他?
剛被少年下令揪到後堂聽牆角的伊人,也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少年溫熱的呼吸吐在她耳邊,譏笑中,他輕聲說:“真想看看,能被裴若塵親睞的廢物,到底長得什麼樣子!”
屏風外的大廳裏,尤主管已經恢複常態,繼續道:“好,卻不知你有什麼可用來交換她的?”
“你們想要的東西。”裴若塵閑淡地看著他,道:“上次你們涉險闖入大內,不就是想找它嗎?”
“那副畫像在你手裏?”尤主管麵色一喜,衝口而出。
裴若塵的眸光閃了閃,然後鎮定地回答道:“是。隻要你們放了伊人,我自然會將畫像交給你們。”
“我憑什麼要相信你。”尤主管似乎無法相信會這般容易,他們那麼損兵折將都沒辦法偷得的寶物,難道隻憑裴若塵三言兩語,便可成形嗎?
更何況,伊人並不是一個很大的籌碼,若是賀蘭悠,尤主管會覺得理所當然。
隻是伊人……
太無足輕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