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馬不聽話!”武爺想說點什麼為自己解開尷尬,氣鼓鼓了半日,方丟了這一句上來。
年輕人聞言,回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神色安靜,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也因為從容,而倍顯華貴。
“我說過,它一向隻聽我一個人的話。”他淡淡地說:“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駕馭它的能力。”
“這也好辦!”老頭眼珠兒一轉,陰冷地說:“它聽你的,你再聽我的,雖然麻煩點,但是還是可行的。”
頓了頓,他重新感歎起來:“當年息夫人說過,會做事不如會用人,如今看來,真是至理名言,連馴馬都用得上。”
伊人微微一囧:這個武爺,估計是息夫人的超級fans,真是無時無刻不提息夫人的名字啊。
雖然對她的‘以戰養兵’的戰略覺得心寒,伊人還是渴望能見到她的風采的。
隻是故人已矣,風流已被雨打風吹去。
“可是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年輕人優哉遊哉地問。
“很簡單,要麼死,要麼聽我的,你選哪一個?”武爺霸道地喝問道。
那人低頭,很認真很謹慎地思索了片刻,好像真的在權衡這個選擇題一般……而這個題目,連伊人都能毫不猶豫地選出答案,他卻考慮了許久。
然後,他抬起頭,細長的眼睛裏波光瀲灩:“好吧,我聽你的。”
武爺滿意地點了點頭,隨意問:“你叫什麼名字?”
風乍起,拂動那人鬥篷的衣袂、寬大的袖口、額前的散發,他在風沙中微微一笑。
伊人方才並沒有仔細瞧他,直到他笑的時候,她忽而發現,原來他笑的時候,眼角是極有風情的,那種桃李繽紛落的風情,像極了一個人。
那個人,便是賀蘭雪。
正想著,那人已經報出了自己的名字,唇瓣輕啟:“阿雪。”
伊人忽然覺得這個荒漠的風,如斯溫暖,如斯風情。
拂在她臉上,柔柔的,膩膩的。
武爺將他的名字重複了一句,“阿雪。”
那人淺笑,風重新靜了下來,他的發絲攔住了他的眼睛,明眸微垂,是一種懶洋洋的神色,繾綣纏綿:“不知這位武爺要去哪裏?”
“捕魚兒海。”武爺道。
阿雪複又抬起眸,略有點驚奇的反問:“捕魚兒海?”
“怎麼?”武爺挑了挑眉,傲慢重新出現在臉上:“你剛才不挺鎮靜的嗎?現在知道怕了?”
阿雪平靜地望了他一眼,然後不卑不亢地說:“據說,千百年來,從來沒有人能真的踏足捕魚兒海,那是戈壁真正的死亡地帶。我並不想死,自然不想去。”
“你不想去也行,看你這小子挺合老夫心意,老夫也不強迫你……隻要你能再去找幾匹馬來代替你這匹,老夫便放過你,你換也不換?”
武爺說這句話,倒不是他突然善心大發,而是他估摸著官府的人便要來了,現在再去找一個人搶一匹馬實在麻煩,如果阿雪能換來一匹聽話的馬,倒也省了許多事。
哪知阿雪並沒有如蒙大赦的驚喜,隻是懶懶地轉過身,直截了斷地說:“走吧。”
武爺怔了怔,他有點不明白,為什麼明知要去死亡地帶,阿雪卻還是要跟去。
很快,阿雪接下來的話打破了他的疑慮:“我隻有這一匹馬,而且是新來的人,這裏並無朋友親戚,看來,隻有陪你走這一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