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我沒有參與到這件事,陛下終究不忍心我們兄弟鬩牆。說到底,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這一次我到綏遠,隻為炎寒,並非你。”賀蘭欽搖頭道:“無論如何,希望你能好好保重,你是我三弟,他是我大哥,我不希望你們任何一個人出事。”
“我也不希望,有讓你選擇的一天。”賀蘭雪神色稍緩,方才若有若無的提防之色,也終於消失。
“對了,伊人呢?”賀蘭欽正待離開,忽然又想起什麼,隨口問:“你帶容秀走,伊人怎麼辦?”
賀蘭雪愣了愣,他沒料到,日理萬機的賀蘭欽,竟然會對他的一個最名不經傳的妃子如此感興趣。
“她不是也來綏遠了嗎?”賀蘭欽自顧自地繼續道:“裴若塵派專人找過她,後來得知她找到了你,難道你們不是在一起嗎?”
“這一月來,我們是在一起。可是她現在不在這裏。”過了許久,賀蘭雪終於回答。
“那她在哪裏?”賀蘭欽吃驚地問。
“她……”賀蘭雪微微一窘,然後低聲道:“她也許走了吧。”
“走了?”
“伊人應該知道,我要帶容秀走。她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讓我為難的。”賀蘭雪幾乎想也不想,說:“伊人一向懂得……”
話音尚未落,賀蘭雪心中已微微一悸,仿佛有種被深深隱藏的東西,因為這不假思索的言語,塵埃拂淨,燦然生輝。
伊人一向懂得。
懂得他想要的,懂得他的所言、所行,也懂得在何時何地,離開或者留下。
身邊這麼多心智聰透的可人兒,為什麼到頭來,唯有伊人,懂得他?
然,難道正因為她的一切都做得那麼漫不經心,毫無怨尤。所以他才可以,一次一次地理所當然地,舍棄她?
賀蘭雪忽而噤聲,心口悸動愈濃,竟有種無法呼吸的感覺。
賀蘭欽沒有注意到賀蘭雪的異狀,隻是兀自說到:“伊人能去哪裏?伊家早已與她斷絕關係,她又沒有其它的親朋好友……這裏兵荒馬亂的,萬一有個好歹,你怎麼對得起人家為你挺身而出的情義?”
“我會派易劍去尋她。”賀蘭雪忍著情緒,輕聲道:“你放心,我不會辜負她。”
“那本是你的家事,我無權置喙。”賀蘭欽擺擺手,隨意道:“阿雪,我隻想奉勸你,在這個世上,全心全意為自己著想的人,並不多。珍惜眼前。不要做一些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知道,二哥,你也多保重。”賀蘭雪眼神柔和,第一次,像兄弟般,叮囑他。
賀蘭欽伸手按了按賀蘭雪的肩膀,幾不可聞地歎了聲,然後縱身而去。
另一邊,早已攜著伊人躲進樹上的炎寒,一邊摩挲著下巴,一邊自說自笑道:“賀蘭欽的名字聽過太多次,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本尊,沒想到長得如此俊秀。”
賀蘭欽的長相與賀蘭雪酷似,雖然沒有賀蘭雪妖孽般的豔,但也堪稱俊秀。
伊人歪頭看看旁邊這個躍躍欲試的男人,微微一哂,沒有言語。
“可惜他來了,我就要走了,不然,和他玩一玩消遣一番,倒也不錯。”過了會,炎寒又頗覺遺憾地加了一句。
伊人還是沒有理他,隻是一眼不眨地看著靜立院中的賀蘭雪,看著他轉身,重新走進屋裏。
她看到他眼底的清明。
那一刻,她幾乎以為自己是多此一舉。
阿雪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他真的察覺不出容秀的猶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