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恨自己生來不是啞巴。
“我記住了,謝謝。”賀蘭雪禮貌地欠了欠身,然後靜靜走開。
流逐風無語地看了看天,一臉懊惱。
冰國女王的招親大會終於如火如荼地展開了。
京城各地都設有會場,城北的一家地下賭莊裏,一個虯髯豪客拎著一整麻袋銀票,往最大的那張桌子上一扔,霸道地說:“我家小姐說了,用一千萬兩賭賀蘭雪贏。”
老板正舉著一個原始放大鏡觀察著手中白花花的銀子,聞言一驚,放大鏡差點從手裏掉了下來,他眯著眼睛看著那個虯髯大漢,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來來回回地打量了一番,然後謹慎地問:“你家小姐是誰?”
“鳳莊七小姐,鳳七小姐。”虯髯大漢挑挑眉,傲然道:“小姐還說了,隻要有人跟著她一起買賀蘭雪贏,即便是萬一輸了,小姐也自己出資賠償給大家。”
賭莊為之一靜,然後,所有人都瘋狂起來。
原本壓柳溪的、炎寒的那些人,立刻轉了風向,紛紛將自己手中的銀錢交到賀蘭雪的台上。
其中,有老人、有小孩、有女人。有父母,有子女,有姬妾。
在大賽的前一刻,賀蘭雪的人氣,從倒數幾幾名,一躍到了前幾名,隱隱有第一名的趨勢……當然,隻限於賭坊。
“你去查清楚,那兩萬禦林軍,在京城都有哪些家人,還沒有得到消息的人,派人去他們家門口吆喝。我要所有與此場賽事相關的人,都與賀蘭雪的輸贏,脫不了幹係。”就在賭坊對麵,一個清雅至極的女聲,從重重的轎簾後,傳了出來。
剛從裏麵出來的虯髯大漢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然後悄然退下。
“又讓七姐破費了。”轎子裏,傳出另一個聲音:慵懶繾綣,卻是鳳九的聲音。
“這點小錢,我還不至於放在眼裏。”女子輕然一笑:“我隻是想看看,能讓弟弟你如此心甘情願的人,到底是怎樣的人才。”
“他不是人才。”風吹過,卷起簾攏,露出鳳九清淡的,似乎永遠帶著倦意的麵容:“我隻是當他是朋友。”
“那他呢?”鳳七問。
“他當我是自己人。”鳳九微笑道,一臉的柔意與溫暖:“誰能夠被賀蘭雪當成自己人,那定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
鳳七淺笑,“隻要你覺得開心就好。”
“七姐你呢?聽說流逐風如今做客冰宮,昨晚,陸川曾進宮去找了流逐風的晦氣。”鳳九的聲音,依稀帶著一股幸災樂禍的意味。
鳳七自然聽明白了,她伸手推了推鳳九,像平常的姐弟一樣,笑罵道:“你這小子,敢過問老姐的事情!”
“事情,還是私情?”鳳九問得一本正經,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在說什麼多重要的話題。
風七恨不得一腳將他踢下去了。
“不過,陸川可曾傷了流逐風?”過了一會,鳳七又問。
“七姐到底是擔心流逐風還是擔心陸川?”鳳九不緊不慢地問。
“死人,自然都擔心,他們可都是我朋友。而且,流逐風還欠了我三萬萬兩銀子沒有還呢。”鳳七憤憤道:“都欠了兩年了,他好像忘記了一樣,沒見過這樣賴賬的。”
“那陸川欠你什麼了?”鳳九漫不經心地問道。
“他欠我……”鳳七欲言又止,頓了頓,然後很爽氣地笑道:“他欠我青春,想我家世顯赫,美貌無敵,白白地為他蹉跎了十多年,到現在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這麼大的賬,不找他算,找誰算。”
說完,鳳七特坦然地總結道:“所以,他們兩誰都不能出事,不然,我就虧血本了。”
“你年年都這麼說,可年年都搜盡民脂民膏。”鳳九微微一哂,漫漫道。
“哪有!”鳳七覺得很冤枉:“搜刮民脂民膏的是幾個哥哥們,我啊,也就是撿撿他們手縫裏不要的零錢!”
鳳九笑笑,沒有辯駁。
風又大了起來,簾子終於完全卷了起來,鳳七堪堪側過臉,街上的人正好能看到她全部的麵容,與鳳九的長相有點相似,鳳七的五官也甚為清淡,大眼睛,大鼻子,大嘴巴,細細尖尖的下巴,可是合在一起,卻有種說不出的英氣,爽朗與自在,仿佛大草原上奔馳的野馬。鬃毛飛揚,意氣吞吐。
好像隻要一看到她,就能讓人忘記許多煩心的事情,那些俗事往事,統統不提,隻想與她同醉同歡。
見之忘俗。
過目,不忘。
大會緊鑼密鼓地開始了。
鳳七與鳳九仍然呆在冰國最豪華的茶館雅間裏,似乎對現場沒有多大興趣。
除了他們之外,茶館還有其它人……都是不想擠人堆、翹著二郎腿等著小廝們傳話的閑人們。
這間酒樓,其實已經被鳳七包了下來,之所以還有其它人,乃因為鳳七重新把這裏的茶位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