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趟伊家也好,她挺懷念那間大屋子的。
前世的伊人,在那裏度過了一世,過去緬懷一下也不錯。
出了門,外麵豔陽高照,伊人在大街上走了幾步,突然停下腳步,朝街心望過去。
易劍亦步亦趨跟在後麵。
昨夜的煙花殘屑,已經被早起趕集的人,踩得四處零落,再也不尋了。
伊人歎了口氣,然後轉身,搖搖晃晃地繼續走著。
伊人走得很慢,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小小的步伐,極悠閑的姿態。
易劍也不敢催促,就這樣一小步一小步地緊跟著。
也不知挪了多久,短短的距離,硬是花費了一個多時辰,伊人終於站到了伊府的大門前。
天朝首富的府邸,自是恢宏不得方物,裏裏外外,都透著暴發戶的感覺:金光閃閃,俗氣無比。
伊人站在門口,凝視著門口,看著門楣上那個大大的伊字,看著門前的那兩座石獅子,半響,久到易劍都要打瞌睡了,伊人突然轉身,輕聲說了一句:“回去吧。”
然後,她竟真的這樣回去了。
易劍目瞪口呆。
然而,對伊人來說,卻已經足夠了。
她果然是不屬於這裏的,站在家門口,沒有一點歸屬感。
她沒有家,也沒有故鄉。
從今以後,有他的地方,便是故鄉。
賀蘭雪一行悄聲走進佛堂。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濃濃的香燭味,有點嗆鼻。
廂房最裏側,是太後的臥塌,鳳九已經坐在了外麵,手裏拿著一根紅線,細細沉吟著……他正在懸絲診脈。
在離鳳九幾步遠的地方,賀蘭淳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後麵的兩位弟弟,他剛好背對著燈光,臉成了一副剪影,黑糊糊的,什麼都看不清。
“母後昏迷已有數日,無論如何,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他的聲音極為沉靜,像敘述一件無比尋常的事情。
賀蘭欽與賀蘭雪同時沉默了,半響,賀蘭欽朗聲問道:“鳳先生,可有結果?”
“回天乏力,”鳳九搖搖頭,沉吟道:“草民隻有辦法延長太後的壽命,卻無法讓其康複。”
“怎麼延長?”賀蘭淳森冷地問。
“如果兩位殿下不介意,能不能各取身上的一碗血。太後病症奇怪,且因連日昏迷,已有失血征兆,臣必須先給太後輸一些至親之人的血液,才能做進一步的診治。”鳳九不慌不忙道:“而陛下日理萬機,就不需要再傷身了。”
賀蘭淳也沒有反駁,隻是極不悅地重複了方才的問題,“怎麼延長太後的壽命?你能喚醒太後嗎?”
“不能,隻是能讓太後這樣活得更久一些。也許,以後還會有其它能人異士可以救治太後。”鳳九回答。
賀蘭淳沒有再說話。
賀蘭雪離得很近,不知為何,他竟有一種錯覺:賀蘭淳方才是鬆了口氣嗎?
“請兩位殿下賜血。”鳳九催促道。
賀蘭欽伸手吩咐,“拿刀來!”,然後二話不說地割開手腕,眉頭也未皺,整整落了一滿碗。
他本是久經沙場之人,這樣的小事,自不會放在心上。
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股新鮮的血液味。
賀蘭雪右手無力,隻能左手執刀,也在右邊的胳膊上劃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