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留就這樣被堵在了臥房門口。
可畢竟是做過太師的人,在經過短暫的驚愕後,容不留坦然道:“我要見陛下。”
“陛下說了,他不想見你。”為首的軍士冷冷地一口拒絕。
“難道他不想知道,天朝真正的內奸是誰嗎?”容不留還算鎮定,他低聲說。
“太師,可以借一步說話嗎?”軍士突然踏前一步,往房內引臂一伸。
容不留憂鬱了一下,轉身走回房內。
那軍士緊跟其後,進去後,他順手合上了房門。
“到底什麼事,陛下是不是私下有話對我說……”容不留聽見聲音,一麵轉身,一麵這樣問道。
可等他看清楚後麵的景象時,剩下的話,則全部卡在了喉嚨裏。
那軍士已經亮出了兵刃,長劍,森冷,殺氣騰騰。
“陛下……”容不留滿語困惑。
“裴大人讓屬下問候太師。”軍士冰冷地回答道:“裴大人說了,是太師先出賣他的,也由不得他無情了。”
“裴若塵……你是裴若塵的人!”容不留眼中的困惑,轉眼變成了驚怖。
“對不住了,太師。”軍士眼底一寒,長劍揮來,外麵的人隻聽到一聲慘叫,過了一會,禦林軍的統領走了出來,向眾人平靜地宣布道:“容太師已經畏罪自殺了。”
底下沒有一絲一毫的異言。
現場很安靜。
統領繼續道:“太師府的其餘人,也被叛軍滅口,我們來遲了。”
他的話音剛落,心領神會的禦林軍立刻行動,太師府,一夜喋血,到黎明前,他們離開之時,空氣裏,全是稠稠的血腥味。
無一活口。
這件事,第二天變成為了京城的第一大血案,也成為了天朝末年最大的懸案。
賀蘭淳知道後,卻隻是淡淡地‘恩’了聲,然後揮手道:“既然他已經畏罪自殺了,就不要公布罪行,隻說是強盜所為。按國丈禮儀厚葬。”末了,他又問:“臨死前,他可留下什麼話沒有?太師後麵,是不是還有人?”
統領匍匐在地,恭敬地回答道:“是柳氏餘孽,柳家少主柳色。”
“原來是他……”賀蘭淳沉思了一會,自語道:“聽說最後一次見到柳色是在夏侯的屬地,難道他們又回到京城了。”
“陛下,需要屬下捉拿柳色歸案嗎?”統領請示道。
“不用。”賀蘭淳漫不經心地駁了一句,然後隨口問道:“柳溪什麼時候抵京?”
“就是後天吧。”
賀蘭淳沉默了一會,吩咐道:“太師的事情,封鎖消息,不要讓皇後知道,先下去吧。”
下麵跪著的人又深深地行了一禮,斂眉退出。
賀蘭淳突然焦躁了幾步,走到台階前,他的腳突然被紮痛,他皺眉,低頭一看,卻看見了一支蘭花狀的發簪。
容秀的發簪。
賀蘭淳彎腰撿了起來,放在手心裏慢慢地把玩許久,然後輕歎一聲,透過敞開的殿門,極目朝右邊的宮殿望去。
容秀已經被軟禁在秀宮裏,而裴若蘭,亦停屍在蘭宮。
孩子在伊琳那裏。
他的妻子與孩子,出生的、死亡的、悲傷的、美麗妖嬈的,種種種種,似乎都無法觸及他的心底。她們都是不相幹的,而他,始終是一個人,一個人站在這個大大的宮殿裏,無依無靠。
這種無依無靠的感覺,在十五歲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一刻,便再也無法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