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色色偷聽到的。”流逐風指了指柳色,笑眯眯道。
“小……色色?”伊人看了看柳色,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掙紮著要翻身下馬。
賀蘭雪轉身將她扶了下來。
“柳色,好久沒見到你了。”她極歡欣跑到柳色麵前,打著招呼:“你查到你想知道的事情了嗎?”
他去流園,本就想向息夫人問清楚柳家的滅門之謎。
“不知道。”柳色不無沮喪地回答道:“她甚至不肯認我。”
賀蘭雪聞言一怔,他雖然知道真相,卻不能告訴柳色。
那樣的真相,對於柳色來說,畢竟太殘忍了——母親被迫生下自己,又由父親親手將一切毀滅。
“師父極少說自己的往事。”流逐風也追加了一句。
雖然上次在息園,獨孤息說了一些隻言片語,可卻不能練成一條完整的線。
他隻知道,賀蘭無雙負了師父,他對不起她,如此而已。
賀蘭雪沉默。
伊人望了望他們三人,然後拍拍手,脆生生地說:“我們不是還要趕路嗎?”
這句話提醒了眾人,賀蘭雪沒有拒絕他們的幫忙,道了聲,“走吧。”然後,與流逐風一道走到了前麵、
柳色則滿腹心思,走慢了一步,與伊人一起落到了後麵。
待確定後麵的人聽不到自己的聲音時,賀蘭雪輕聲說道:“你不要幫柳色繼續追問他的身世之謎了。”
“咦,為什麼?”流逐風不解地望向他。
“因為……我已經知道了一切。”賀蘭雪頓了頓,終於將息夫人的往事告訴了流逐風。若非如此,如果柳色執意要追問柳家的事情,獨孤息一個人也許真的無法應對。
流逐風默默地聽完,許久許久,沒有說一句話。
賀蘭雪也不再說話。
而身後的兩個人,卻已經你一言我一句,說了不少。
伊人問起柳色在流園的近狀,柳色竟然也耐心地一一回答。也許在離開尤主管的這段時日,即便在自己親生母親身邊,都是異常孤寂的。
在流園,他隻是一個客人。
也因此,見到伊人,反而有種奇怪的親切感。
伊人笑眯眯毫無設防的樣子,讓人不由自主地想回應她,不帶雜質,沒有隱衷。
“是嗎,息夫人還是不肯認你啊。”伊人很替他難過,可是轉而又笑了起來,“可是,她還是救了你,不是嗎?再給她一點點時間。俗話說,血濃於水嘛。”
這句話確實是廢話,可是由伊人說來,柳色還是覺得很寬慰。
“而且,其實認與不認都是一種形式。你若當她是母親,她便是你的母親。對不對?”伊人又道,“你是怎麼想的?”
柳色神色一黯,“我不知道。”
伊人遂不再說話,拍拍他的手,很自然地說:“如果你不當她是母親,又怎麼會在流園呆這麼久,又為什麼會擔心她?這樣就夠了,其實你對一個人怎樣,其實不需要那個人對你怎樣。關鍵是——”她停下來,手捂住胸口,輕聲道:“身隨心動。”
柳色愣了愣,突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雖然,還不太清晰。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了墓地前。
自從上次一別後,這裏又是幾年的沉寂,前麵黃沙依舊,大門緊合。
岩石上的疑問依舊。
To be or not to be。
伊人走上前,手撫摸著年代已久的字符,似乎明白了什麼。
世上最可怕的困境,不是天災不是人禍不是失敗也不是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