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笑容,與平時的吊兒郎當不同,滿滿的都是柔情與陽光。
衛詩怔在了那裏。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那就這樣了,我走了。過幾天我再來接阿雪回國。不過,他低血糖暈倒的事情,還是假裝不知道的好。”流逐風自語一般扔下一句話,真正來去如風,折身趕回了飛機場。
明天獨孤息要去巴基斯坦,說是有事。聽說那邊不太平,雖然知道他的能耐遠遠比不上師父,可是——他不得不去,不然心會不安。
要讓她時時刻刻在自己的視線裏才好。那麼強的人,好像一眨眼就能徹底地消失一樣。
隻是,這樣不停地追逐著,從一個地方追到另一個地方,從一個高度,追到另一個高度。她始終如天邊豔陽,他卻要成為誇父了。
不管了,追到底吧!
看著流逐風的身影極瀟灑地消失在醫院的拐角處,衛詩還是維持著方才的姿態,形如石化。
那麼,她的敵人——是他的繼母?!
她呆了許久,終於重新恢複思考,待冷靜下來後,又突然平靜了。
衛詩的目光重新轉到了病床上。
賀蘭雪掛著葡萄糖,正睡得安詳。
接到請帖的時候,流逐風倒也吃了一驚,然而上麵兩個鎏金大字著實地刺傷了他的眼。
衛詩和賀蘭雪。
衛詩和賀蘭雪?
那一個月前還在為伊人尋死覓活,導致低血糖的人,竟然轉眼就要跟別人成親了。
流逐風很鬱悶。雖然也不希望賀蘭雪孤獨終老,可——
好歹多等幾月吧!
流逐風正暗自腹誹著,不料身後伸過一隻手來,信信地將請帖拿了過去。
流逐風一驚,一聲‘師傅’衝出口去。
站在他背後的獨孤息一臉淡淡,自若地將請帖讀完。
然而,淡而優美的唇微微上彎,露出一個冷淡至極的笑來。
“果然……”
她輕歎著,目光淺淺地移開,並沒有從前的偏激與憤懣,隻是平和而篤定地自語道。
“什麼能抵得過時間?”
任何美好的東西,在時間麵前,都會消散變淡吧。
幾個月,雖不足以忘記一個人,卻也能忘記曾經刻骨銘心的痛。
就好像她。
這麼多年的痛,一旦放下後,似乎也忘了,漸漸記不清了,隻是殘留下一份心境,不再愛而已。
流逐風有點心驚地看著獨孤息的臉,他本來以為師傅會勃然大怒,按照她以前的性子,一定會以為賀蘭雪無情無義,轉而殺了他。
哪知師傅看完後,感歎了一句,竟徑自走了。
好像這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一樣。
流逐風怔了怔,隨即衝著她的背影喊道:“我又不是賀蘭雪!”
獨孤息沒有理他,繼續往前走。
流逐風繼續喊著,“也不是賀蘭無雙,也不是柳如儀,不是你認識的、讓你失望過的任何人!”
獨孤息遠遠地轉過頭來。
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所以,我不能讓你失望,逐風。”輕輕飄飄的話語,讓流逐風不明所以。
而她已離開。
衛大小姐的訂婚儀式,舉行得盛大而豪華。
可是,人竟然不太多,足容納千人的大廳裏隻有寥寥百人。
衛詩穿著一襲白色的紗衣,挽著賀蘭雪的手腕,笑語盈盈地向來賓問安。
賀蘭雪則穿著藏青色的西裝,右襟紮著一朵小小的紅花,昭示著自己今晚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