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死了,又如何更喜歡我?”炎惜君的臉色一沉,語調重新變得冷淡。
衛詩未料到這個答案,不禁一愣。
也在她呆愣的時刻,炎惜君已經走了出去。
過不多會,她被轉移到布置得舒舒服服的馬車上,還有一個專用大夫療傷調藥,隻是炎惜君一直沒有再露麵。
又這樣行了數日,衛詩漸漸能下地走路了,痛楚減輕後,對小屁孩的怨恨也沒有了最初那麼濃烈。
到了第七日的中午,馬車突然停了下來,一個宮裝侍衛掀開衛詩的車簾,恭敬地請衛詩下車,又說:“陛下想見你。”
衛詩這才意識道:他們已經進宮了。
陛下?那就是炎惜君那個小屁孩的父親了?不知道是不是和小屁孩一樣喜怒無常。
衛詩略覺惴惴,不過更多的是好奇,七日的調養,行動已是無礙,她自馬車下來後,很快施展從前名門閨秀時養成的修養,優雅矜持地邁向前方。
視線的盡頭,是一個同樣穿著黑衣的男子,黑綢金邊,領口上繡著精致的花紋,臉和炎惜君到有七分相似,隻是比起破小孩的狐假虎威,那個高大的男子有一種不怒而威的天然霸氣,神色淡漠而睿智,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比最深的海更深,比最黑的夜更黑,在這樣的注視下,仿佛萬物皆無所遁形。讓所有站在他麵前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矮下身段,心甘情願的去仰望他。
這就是傳言中的王者氣度嗎?
衛詩為之心折,本打算質問那家夥怎麼教育小孩的,此刻也說不出話來,她輕巧地停在男子的麵前,接受著他淩厲的打量。站得筆直而驕傲。
炎寒也很少見到這樣不知畏懼的女子,想起方才惜君說的話,冷硬的表情緩和了一點,“你是哪國人?想要什麼賞賜?”
衛詩想了想,一時半刻也不知道有什麼特別的東西,隨即不抱希望地、開玩笑般說道,“我想找流逐風的下落。你能做到嗎?”
炎寒怔了怔,略有點吃驚,“流逐風?”
這個名字,已經與伊人一道,消失在捕魚兒海的深處了,十五年來,他第一次聽別人談起,不知為何,竟有點恍惚。
那個人,也消失了十五年。
十五年,彈指一揮間。
“找不到嗎?那就幫賀蘭雪找伊人好了。”衛詩退而求其次,為現在下落不明的賀蘭雪做點好事,反正確切地說,炎惜君是他救的。
“伊人?”炎寒臉色微變,將這個名字失神地重複了一遍。
惜君出世的時候,炎國下了那年第一場雪。
屋裏燃著熊熊的爐火,溫暖愜意,若不是他進來時帶了滿頭的雪花,我幾乎不知道外麵已經落雪了。
“是小王子。”穩婆將繈褓中的嬰兒給他看,他小心翼翼地接過來,臉上泛起笑意。
“陛下,叫他惜君如何?”我小心地提議著。
他抬頭望向我,微笑,頜首,“好。”
這些年,他漸漸愛笑了,站在他旁邊,不再有那麼刻骨的冷漠。
而孩子的出世,更會成為一道曙光,我們之間的曙光。
事實也如此,孩子的到來,讓一向沉悶的炎宮多了分生氣,我執意要親自撫養他,不肯假手宮女嬤嬤,看著那個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孩窩在自己的懷裏,睡得香甜而安穩,那是種實實在在的擁有感。而那種擁有感,從未在他身上得到過。
陛下並不屬於我,可是孩子屬於我。
他來這裏的時間越來越勤了,有時候忙完政事,即使疲憊交加,也會特意過來坐一會,隻是坐著,靜靜地看一會我們,神色平和,像一個完美的丈夫和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