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規則?”炎寒問。
衛詩蹲下來,用樹枝在地上畫了個棋盤,然後撿起兩種不同顏色的棋子,自己說明形狀和標誌,炎寒隻用手指輕搓,便造了一副棋子。
“馬飛日,相飛田,將軍便完。”衛詩隻講了一遍規則,然後端起架子,決定好好廝殺一番,滅滅某人的傲氣。炎寒拈起新做的棋子,然後率先出手。第一盤平了,不過衛詩有放水,所以應該算略勝一籌,炎寒也不驚不燥,對著棋盤打量了半日,第二盤剛下了不到十步,衛詩便發現自己已經走到絕境了。任萬般變化,都逃不過炎寒的籌謀。
她抬頭狐疑地看著那張冰山般冷峻的臉,鬱悶問:“你真的是第一次下棋?”
“不是。”那人回答得倒也坦白。
衛詩正覺得安慰,炎寒繼續道:“剛才是第一次,現在已經是第二局。”
“……想學麻將嗎?”衛詩看了他半響,有種想將那張俊臉揍一拳的衝動。
“哦,什麼規則。”炎寒的表情還是淡淡。
他們於是蹲在院子裏,在搖搖晃晃的秋千旁,開展了屬於麻將的討論。
殿內的火終於燒了起來。
劈裏啪啦,讓衛詩悚然記起炎惜君的存在。
紅色的火焰伴著濃煙,在門口吞吐著。
她猶豫著要不要叫一聲‘失火’來應景——這樣鍾靈神秀的殿宇就如此燒掉了,實在可惜。
可是,這個決定確實被炎寒首肯的。
她這一分心,很快被炎寒鑽了空子,炎寒將麵前的‘牌’往地上一推,淡淡道:“和了。”
衛詩一看:果然是,還是自摸。
“再換一樣!”她有點鬱悶,好奇心起,不屈不饒。
炎寒沒有應聲。
火勢越來越大,一股焦糊味傳來,似乎燒到了橫梁,轟轟隆隆的,摧枯拉朽,聲勢攝人。
衛詩反而能集中精神了。
她就不信自己滅不掉他。
這一次,換了她最拿手的撲克。隨手用青黃相間的葉子製成——反正身邊有一個心靈手巧的免費勞力。
講完規則後,炎寒便要摸‘牌’,他的手剛剛放在‘牌’麵上,後麵的宮殿轟然倒塌。
濺起的火星順著熱浪撲了過來,那一瞬,他的臉被映得彤紅,背後濃煙滾滾,他鬢發飛揚,像涅槃後的浴火而生。
衛詩看呆了,全然忘記了自己也在熱浪之中。
他的手抖了一下,然後很堅定地伸了過去,將牌麵重重往地上一翻,人卻暴起,迅疾地衝向火場。
衛詩目瞪口呆地看了看那張黑桃A,又看著炎寒矯健的身影消失在那彤紅灼熱的色彩中,忽而憶起——惜君沒有出來。
那個點火的、任性的、肇事的炎惜君還在裏麵!
她頓時失措,左右瞄了瞄——好在皇宮每所院子都設有魚池,雖然許久沒用,已經堆滿殘葉碎草、臭氣哄哄,隻是此刻也想不了那麼多了,衛詩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捏著鼻子跳進廢水池裏,再狼狽地爬起來,全身濕漉漉地、也衝了進去。
裏麵濃煙滾滾,視線極不清晰,她什麼都看不清,隻是順著過道隱約的輪廓,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外圍的火勢雖大,可走過已經東倒西歪的大廳,再摸索過那長長的甬道,裏麵的內室保存得還算完好。
然後,她看見了那兩個很不懂事的父子,在這生死之地,依舊劍拔弩張、大眼瞪小眼,僵持不去。
“炎惜君!”炎寒終於怒了,站在中間衝著他低吼,“你這小子到底想幹什麼!你懂什麼!你這個破小孩懂什麼!阿奴如果知道你這樣,沒死也會被你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