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誰啊？”小院裏傳來一聲慵懶的詢問，從貢院回來的郭佑嘉眼下果然還窩在這臨時的住處裏。
“郭兄，是我。”
“我又是誰？”人好像已經站到這門口了，可那開門的跡象……
姬熠武的額頭露出了幾道黑線，有些無奈地應道：“我是姬熠武。”
吱呀，門開了。“姬小兄弟，怎麼是你？聽人說，你早就離開這客棧了呀。”
姬熠武從郭佑嘉的胳膊下鑽進小院道：“這不是特地回來瞧郭兄你了嗎。”
“瞧我？一大男人，有什麼好瞧的。”郭佑嘉衝姬熠武翻了個白眼，掩上門扉道，“倒是那位白小姐……”
姬熠武衝郭佑嘉翻了個更大的白眼，打斷道：“白冰穎才是真的走了。”
“啊？”郭佑嘉剛回來，還真不知道這事，“白小姐不是才剛來長安，接管家中生意的嗎？”
“是外麵店小二告訴我的。”姬熠武聳肩道。走了？他覺得也不大可能，白冰穎現在說不定就窩在某個無人知曉的角落裏，偷偷地看著長安城呢。
“進來坐吧。”那這麼杵在門扉之後也不是事，郭佑嘉招呼著姬熠武進了客廳，沏上一碗茶，湊出一小碟零嘴，“說說看吧，這次特地跑回來見找我，又是為了什麼事呢？”
“郭兄，我沒事就不能來了嗎？”姬熠武也不客氣，蹦上椅子，晃著小腿地往嘴裏塞著吃食。
“你沒事會來嗎？”
“會，我今兒過來就是想見見郭兄你。”
“怎麼？你要走了？”郭佑嘉挑了了下眉毛，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姬熠武點了點頭。
“來長安的事已經辦完了？”郭佑嘉感到些許奇怪，繼續問道，“禮部尚書賈嚴祿近日可一直在貢院負責監考會試，恐怕沒那麼多時間……”
“是托了其他人幫忙。”
郭佑嘉哦了一聲。“看來，是真到了說再見的是時候了。打算什麼時候走？”
姬熠武搖了下頭。“這個還真說不好，可能是幾天後，也可能是明天。所以趁著郭兄你這會兒難得在家，來道個別。”
“你這小鬼。行，以後若是有空了記得到豫州河南省的穎川郡陽翟縣來玩。”
陽翟縣？“不是這長安嗎？”
“為什麼會是長安？我老家就在那陽翟縣啊。”郭佑嘉好奇地問了句。
姬熠武往那椅背上靠了靠，解釋道：“郭兄，你可是一省解元，會試高中還不像那吃飯喝水一般簡單。之後的殿試，不說狀元、榜眼、探花，那也是那二甲進士的頭幾名，怎麼也該留在這長安做官享福吧。”
“姬小兄弟，你懂得可真多啊。”郭佑嘉一愣後，笑著說道。
姬熠武撓了撓腦袋，掩飾道：“都是父親跟我說的。”
“那也難得。不過，對於姬小兄弟你，本來就不能看作一般小孩，能記著也正常。但話說回來，這中進士，對郭某來說，不太可能了。”
什麼？不可能！這是怎麼回事？發揮失常了？那也不至於名落孫山吧。姬熠武腦子裏是一頭霧水。
“郭兄，你這是在開玩笑吧？”
郭佑嘉搖了搖頭，笑而不語。
這……姬熠武腦子一轉，或許自己這次隨心的拜訪，正好趕巧了！郭佑嘉心灰意冷，說不定……一個能摘得那解元頭銜的人，再怎麼也不會完全是個“金絮其外、敗絮其中”的人。至於之後的成就……嗬，姬熠武還用得著擔心這個嗎？他急忙問道：“那郭兄你之後有什麼打算嗎？”
打算？郭佑嘉抬眼看看頭上的屋頂，瞳孔有些沒焦距地道：“可能找個私塾，做做那教書先生吧。”
“嗯，其實也就晚個三年而已，做……對，做教書先生也……等等，做教書先生？”姬熠武替郭佑嘉想的是再寒窗三年，直至自言自語到了這兒，才意識對方給的答案好像有些不一樣，急忙追問道，“去私塾的話，能安靜讀書嗎？”
“那或許是能讓我覺得最安靜的地方了。”郭佑嘉有些幽幽地說道。
“郭兄。”姬熠武忽然喊了句，一臉深沉地盯著郭佑嘉，有些不敢相信地道，“你，是放棄科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