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包
爹咳嗽著，破桌上的油燈便撲閃撲閃的。
劉老師說，讓小二去吧，他是個上學的料兒。
爹清理好喉嚨，抬起嵌滿溝壑的臉，那隻被燈光照亮的眼便溢出苦澀。
不中，不中，上不起哩。
沒關係，學費我墊。要是誤了小二，可惜了的……
有了這句話，爹就不咳嗽了。
送走了劉老師，娘說，小二還沒書包哩！
爹說，把俺那件褂子毀了，給小二改一個。
你就這件像樣的褂子……
毀了吧，毀了吧！
小二就背上了書包。
放學回來，小二伏在破桌上歪頭寫作業，極認真的。爹悄無聲息地站在小二身後，摸著捏著書包裏硬梆梆的書本，笑意便像秋後的菊花在臉上張開。
好好上，乖兒……
小二的成績一直很俏，連年升級，直考入大學。
大學畢業後，小二在一個大公司當秘書。第一次陪客人吃飯，見滿桌盡是山珍海味，兩眼便被撐得鼓溜溜的。
這能換多少書包啊！
望著，爹油亮亮的脊梁竟浮現於眼前。
冬日裏，小二第一次探家。他帶了兩個大包：一個裝滿了衣物，是給父母的；一個塞滿了書包，是給劉老師的。
見到劉老師時，劉老師正躺在床上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