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曆史中得到感悟 ,在曆史中磨礪人生
文學作品
作者:張成嶺
(一)故事篇
他(老地主)很小的時候就聽家裏的老人講,他們家曾經世代貧寒,祖籍在山西省洪洞縣大槐樹……
在一個饑寒交迫,鬼哭狼嚎,實在熬不下去的大災之年,全家人沿路乞討,艱難地走過了兩個春夏秋冬,來到了以後安身置家的中原某地。
後來經過全家男女老少幾代人拚命的勞作和勤奮耕耘,家境不斷改善,越來越富有。老地主在年輕時文武雙全,還曾考取了清朝的武舉人,家裏邊也一直陸續有人在官府裏做了文官,武官,由於自家人不停的開墾荒地再加上朝廷的賞賜,當時已擁得良田千餘畝。
村裏人和家裏人都還清楚地記得那個鏡頭,由於日子過得舒服愜意,無憂無慮,經常看見老地主的肩膀上騎著他個那最疼愛的長孫子,手裏拎著一個鳥籠,身上穿著一件很舊的,不知上輩子哪個朝廷命官傳下來的所謂“龍袍”在莊裏的路上溜達,顯擺。
老地主經曆了時代曆史上政治變革最為猛烈的一些時期。但他卻四平八穩,處驚不亂。既穩穩當當,又顫顫巍巍的使祖傳家業得到了不斷地延續和鞏固。
老地主在去世前把四個兒子同時叫到床前,叮嚀,囑咐一番。交代他們要勤儉持家,與人為善,傳宗接代,光宗耀祖。並且平均分給每個兒子三百畝土地及錢財若幹,讓他們各領家小,獨立料理,過自家的生活……
其中一個兒子由於此前接受了共產黨的教育和影響,沒過多長時間,就匆匆賣掉了全部家當,帶著“大頭光洋”投奔了紅軍。但在行軍路上由於腿部摔傷,嚴重至無法走路,所以掉了隊,與大部隊失去了聯係。萬般無奈,又輾轉回到了家鄉。解放初期,由於解釋不清楚這段曆史,又沒有人能證明他的清白,被上級組織定性為“逃兵”。帶著這頂冤枉帽子,忍氣吞聲活到了七·八十年代,一直臥床不起,由於長時間的壓抑和重病纏身,在接到了“平反通知”的第二年,便口吐鮮血,駕鶴西去。可能因為此事的長期壓抑,“老紅軍”的後代大多老實巴交,不善言語,沒有多大能耐,好在落實了政策以後,政治上的壓力沒有了,一家人安心務農,平平淡淡的生活,倒也相安無事。
另一個兒子由於從小就好吃懶做,不務正業,荒理農田,坐吃山空。所以有了三百畝土地後便一發不可收拾,吃喝嫖賭,樣樣俱全,誰勸他都不聽。尤其是愛吸大煙,最後三百畝土地及所有家產被他吃光,花光,吸光,損失殆盡,瘦得皮包骨頭。最後東借西借,債台高築,才勉勉強強保住了一條性命。熬到解放後,由於身邊沒有寸金寸土,再憑著他的三寸不爛之舌,本人成份被定為貧農。後來他的兒孫竟然借此沾了些光,有的當了村幹部,有的進了縣辦工廠,其中一個他們家認為最沒有出息的一個孩子居然當了兵,還娶了一個很高很高幹部的閨女為妻,並在首都安了家。
還有一個兒子(老地主最喜歡的一個兒子),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胸懷大誌的人。他把土地和家產安排給家裏其他人幫助打理,遠走他鄉,報考了某著名的陸軍軍官學校,而後在北方某地當了警察局局長。一九三八年日本人侵略東北後,他不滿日本人的統治,不願做漢奸,自動解甲歸田,回鄉重操舊業,三百畝土地在他手裏逐漸變成了九百多畝。但是好景不長,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時代變革。新中國解放初期,他身背偽警察局局長和大地主兩頂反革命帽子到處東躲西藏,逃避鬥爭。後來外地的一些親戚朋友怕連累自己,不敢再接濟他,收留他,幾個孩子也因為他的事在政治上備受牽連。為了不再給家人帶來麻煩,增加負擔,無處藏身的他在一天夜裏偷偷地潛回老家,在村口的老槐樹上吊自殺。他通過親戚留給兒子的條子上寫道:我當過偽警察局局長,但我沒有人命。我是地主,但我從沒欺負過人……後來村裏的人都說,其實,他不跑沒有一點事,又沒有仇人,最多批鬥兩次就算了。即便如此,他的孩子也無法在家裏待下去了,姐弟幾個人都遠走高飛,分別到外地讀書,工作,並且全都當了中小學老師。值得一提的是,老地主的長孫由於工作認真刻苦,代課代得好,又不得罪人,與人為善,雖然出身是“高成份”,但文革中沒被抄家,沒被批鬥,而且成了優秀重點中學高級教師,市學科理事會主席,省專業職稱高評委。長孫的後代雖然曾經因為家庭成份不好,在入團,入黨上比工農出身的孩子晚了很多,但是後來個個都很爭氣,廠長,書記,國企老總都有得幹。尤其是孫子輩更是枝繁葉茂,碩果累累。有博士,碩士,律師,還有一個在美國留學,今年剛取得了移民資格。
再說最後一個兒子,可以說是這個家庭中的敗類,喪門星。依仗著家裏有錢有勢,購買了十幾杆破槍,組織一夥人習拳練武,惹是生非,牽狗架鷹,招搖過市。夥同當地土匪惡霸,殘害無辜群眾,欺壓父老鄉親。明目張膽地給還鄉團帶路,殺害村幹部,血債累累,民憤極大,在鬥爭大會現場被當場鎮壓。令人可氣的是,他被捕後曾經胡咬亂咬,殃及無辜,寫了一份假口供,八不沾邊地檢舉他遠在外省幾百公裏開外居住的孩子大舅參加了反革命特務活動,當時該地區正值鎮反高峰,因為沒有抓到他孩子大舅,氣急敗壞的人們就順手牽羊,把已經擔任小學校長的孩子小舅從家裏捆起來頂罪,在學校後麵的亂墳堆附近就地槍決,還沒等家人反過神來,前後兩分鍾,人已陰陽隔絕,沒了,罪名是:當過牧師!哥倆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