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簡析《鼠疫》中神話原型(1 / 3)

簡析《鼠疫》中神話原型

文學評論

作者:郭佳楠

摘 要:加繆的長篇小說《鼠疫》,通過敘寫四十年代的一場彌漫全城的鼠疫,將人類對於災禍和無常命運的恐懼心理進行深刻描畫。本文結合批評家弗萊的神話原型理論,根據神話的特征,分析出神話在《鼠疫》中有著原型,以及作品中反複出現的各種意象、敘事結構和人物類型,找出它們背後的神話原型,並對原型進行分析、闡釋和評價。

關鍵詞:《鼠疫》;西緒弗斯;原型;英雄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21-0-02

加繆的長篇小說《鼠疫》,以裏爾醫生所在的城市出現一場突如其來的鼠疫為主線,人類被災禍囚禁,所帶來的內心的轉變,一直貫穿到鼠疫莫名地消退,人類重新獲得自由。在災禍麵前,人們從開始不信發生了鼠疫,到處於災難中不得不接受殘酷的現實,到重建信心修複內心創傷。這是一部帶有史詩和神話般性質的作品。從作品中可以分析出主人公類似於西緒弗斯般英雄的命運和神話原型。在《鼠疫》中,可以通過各種細節挖掘出神話原型,第一,作為人類來講,生活在世界上,遭受到的厄運和災難是無邏輯的,這是人類古老恐懼的根源。第二,從文本上看,裏爾醫生清醒的認知和西緒弗斯非凡的智慧也是相呼應的,而正因為這智慧,和敢於抗爭的,不甘屈服的態度,使得他如英雄西緒弗斯般孤獨地搬運著石塊,這石塊也許象征著人類的良知和善良,還有不像命運屈服的本質,是正因為有了這些東西,才使得心靈的負荷格外沉重,這不是對外在世界不屑一顧的冷漠,而是理性的退守和堅持。第三英雄的反抗,裏爾醫生在文本裏一直似乎都在做著本職工作,毫無豐功偉績可言,然而,正是因為裏爾醫生堅持做著本職工作,並沒有自暴自棄,並且在他知道血清沒有太大效果的前提下,他仍然在堅持,這本身就是對命運的反抗,裏爾醫生不信仰神,他將神推翻,他憐憫小男孩的死亡,使得虛假的神靈無所遁形。西緒弗斯因為不依靠神的力量,他對神沒有崇敬感,他用自己的智慧向宙斯抗爭,向冥王抗爭,最後雖然仍然沒有逃脫牢籠,但是這是他努力的結果,他仍然不會放棄,西緒弗斯在向山頂推巨石的時候,燃燒著理想的火焰,當巨石滾下山去,他仍然抱著重新來一次的希望。裏爾醫生在經曆一次次失敗後,仍然堅持看護病人,為病人治病,當鼠疫從他身邊奪走他的朋友時,他也在堅持。他是一種真正意義上的英雄,這是人類長期積累的在災難中的不屈服的願望和改造世界的決心。

一、命運的原型

“弗萊認為‘一切文藝都是神話的位移’”,【1】原型批評家認為,最基本的文學原型是神話,文學史是一個循環發展的曆史,它充分體現了死而複生,周而複始的規律。文學隻不過是“位移的神話”,即神話不同的變異【2】。弗萊認為最初的文學樣式是神話,神話中包蘊著後代文學發展的一切文學形式與主題。在古希臘神話中往往蘊含著人類最初的希望,欲求和憂慮。人類最初的願望周而複始地體現在文學作品中,我們從中可以看出與古代神話相似的形象和框架。同時,弗萊也認為神話表達人類集體的欲望與恐懼【3】。

(一) 無邏輯的命運

小說從開篇就開始氣氛陰沉,預示著鼠疫的發生,從發現越來越多的死老鼠和鼠疫開始蔓延到人類,以至於當人感染到鼠疫並且惡化為一種新型鼠疫時,人們從一個安靜祥和的小城鎮進入了一個禁閉的囚牢。從從未想過和家人分開直到了進入突如其來的災禍時。無常的命運就顯露出來了。如同神話中神遷怒於人,降禍於人,是無邏輯的,無常的。文中提到“天災是由不得人的,所以有人認為它不現實,而是一場即將消失的噩夢”【4】。這時的人類就如同遭受神捉弄的西緒弗斯,當西緒弗斯因為卓爾不凡的智慧被宙斯下令一次又一次地追殺,以至於最終被困在地獄那邊的山上無休止地推動巨石。這便是無邏輯的命運,在鼠疫中,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無論是窮人還是富人,無論是小孩還是大人,無一可被幸免,誰都可能被感染,在神話中,宙斯是最高的神,他如同命運一般,無論是國王還是平民,無論是英雄還是盜賊,在神的眼裏都如同草芥,神願意怎麼擺布人類的命運,神就怎麼擺布,神掌握著至高無上的權利和法則,神認為誰違反了規則,神就懲罰誰。從《鼠疫》這篇文章看,人類遭受一場前所未有的浩劫,從開始的悄無聲息,到莫名其妙地消失。整個過程如同一個看不見的神在掌控人類的命運,而當中有人在反抗,有人在妥協,有人在順其自然。英雄的西緒弗斯是一個反抗者,但是他卻最終沒有逃脫神的掌控,人類也一直試圖和命運作鬥爭,人類不斷地進步,不斷地前進,卻逃不過無邏輯的命運。那就是生死。生和死是人類無法控製的,在這篇小說裏,可以找到人類對無邏輯的命運的恐懼。這個恐懼在古代神話裏都有原型,那就是屈服於神,順從神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