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76年正月,東京汴梁一片灰色。寒風如刀,萬物蕭條。這個時候,人們大多在家貓冬,隻有逼不得已的人才會出門遊蕩。
然而,今日與往常不一樣。人們早早的來到禦街兩旁,雖然被凍得哆哆嗦嗦的,可是沒人離開。那是因為今天有大事發生。
那個遙遠的南唐的國主,今天就要被押解至京了。這是了不得的大事!大宋建立16年了,托官家的洪福,日子尚算過得去。平安喜樂。然而由於蜀國被滅,加之現在南唐也被滅了。這每個東京汴梁人都從骨子裏自豪,驕傲。
“怎麼還沒來?”人群中都是小聲的議論。
“知道嗎?那個南唐皇帝荒淫無道,經常帶著大臣在後宮開無遮大會!!嘖嘖!那場麵,不敢想!”
“這樣的日子,讓我過上一日,即便是馬上死去,我也是願意的!”
“你啊!還是抱著你家黑婆娘,洗洗睡吧!”
“這次滅唐大戰,聽說晉王幫著官家出了不少好主意!”
“你聽誰說的?”一個書生模樣的人反駁說:“這次是曹大將軍,潘大將軍的功勞,有晉王什麼事?”
“俺就知道晉王好,這些年,晉王做開封府尹,俺們日子好過了不少。”一個老漢說:“反正欺負人的潑皮少了很多!”
“我還聽說晉王出生的當天夜晚,紅光升騰似火,街巷充滿異香!那是神仙下凡啊!”
書生聽到了這些議論,不由得皺起眉頭。暗自感歎,天將變啊!
一輪紅日突破天際,鮮豔的陽光給灰色的汴梁城披上一層金色。一隊禁軍從禦街南端緩緩走來。剛剛經曆過大戰的士兵,每個都帶著一份肅殺,那行進隊列所過之處,都會鴉雀無聲。
沒有囚車,隻有一輛馬車在隊列中間,四周遮擋的很嚴實,自然看不見那個被俘虜的皇帝。但是人們沒有失望,因為他們見證了大宋的強悍!見證了大宋的榮光!
看見隊列遠去,緩緩進入皇城。人們自發的高呼:“萬勝!萬勝!大宋萬勝!“
趙匡胤端坐在大殿的正中央,坐姿並不規範,有些鬆散,但是卻顯得很瀟灑,趙匡胤兵不是個美男子,常年的軍旅生活使得他看上去很雄壯,有種威嚴自然散發!大臣們跪坐兩邊。大殿上很寂靜,隻有趙匡胤把玩玉斧時,發出啪啪的聲音。
大殿外忽然傳來萬勝,萬勝的聲音,趙匡胤笑了,長身而起,宏聲說道:“眾位愛卿,隨朕一起去見見這位大名鼎鼎的南唐國主還有那個美豔的小周後!”
“陛下!”大臣中左班第一人忽然起身進言,“出殿迎接降臣與禮儀違和,請陛下三思!”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趙二,趙光義。趙光義與趙匡胤相比,氣質上更和煦一些,文人的氣質非常濃厚,身形略胖,或許少年時太用功了,眼睛有些近視,看人的時候喜歡眯著眼睛。給人一種看不透的感覺。
趙匡胤有些不高興了,盯著趙二看,良久才說道:“你認為是迎接?嗬嗬!朕要的是在大殿外俯視他跪伏在朕的台階之下!朕要看看他還有沒有膽子違抗朕的命令!”說完便不管眾位大臣的反應,龍行虎步的向殿外走去。
趙二還想說些什麼,這時感覺有人扯了扯衣袖,趙二回頭看了一下,是盧多遜。盧多遜隱蔽的衝著趙二擺了擺手,而後一言不發向大殿外走去!
李煜跪在大殿外的台階之下,伏著身子,額頭觸地。冰冷的青石地麵時刻讓他清醒的意識到自己是個亡國之君。李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膽怯,為什麼沒有以身殉國的勇氣。一路上的折辱,讓他十分後悔沒有殉國,千古艱難唯一死啊!李煜在心裏悲涼的感歎。
俯視,絕對的俯視。趙匡胤這一刻舒暢極了。看著那個五體投地的男人,趙匡胤傲然長笑,道:“朕曾給過你機會,可你不珍惜。竟然敢違抗朕的旨意,為了請你來汴梁,我大宋多少好男兒躺在了江南之地,金陵城下。是你!製造了這生靈塗炭的戰爭!是你辜負朕的好意!李煜!你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
李煜內心氣苦,什麼叫我製造了戰爭!是你好不好!是你步步緊逼,我則步步退讓,實在是退無可退了,我才撕破臉皮的好不好?但是現在還能說什麼呢?李煜艱難的嘶聲說道:“臣有罪,臣請陛下降罪!臣甘願受罰,死而無憾!”
這時落後李煜一個身位的小周後,忽然抬起了頭。說道:“陛下!違抗陛下旨意的不是大王,事那些該死的臣子,哄騙大王,請陛下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