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庭裏的人屏住呼吸,齊刷刷地看著站在那棵枯萎的梧桐下的三個十歲出頭的小孩兒,這時一陣微風走過,很多人皆不約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濁氣,拉直了眼眸等著那個漂亮小人兒的還擊,有種拭目以待的感覺。
在場年齡較大或是稍微處在上層的人都知道陶言的身份,對於澹家這個剛才還溫顏溫語的小家夥突然的這種口頭上的轉變有點難以適應,莫非是他和這個陶家的遺孤有幹戈不成,在一些個別人的眼中,陶言的身份就好比一把鋒利的寶劍,用得好了可以利己,若時稍有不慎,則將成玉石俱焚的局麵,所以他們更是人群裏最希望看到陶言反映的人。
白水柔就站在女兒不遠處的一張石桌旁,初聞惡語時,她是聽得最清楚,最受震動的一個,當時一絲沒來由的心痛莫名地像一把紮進心髒的尖刀,刺疼了她的某個地方,這些年來雖然自己與陶言之間仍舊是處於一種兩不搭理,少言寡語的狀態,但他畢竟也是自己在無形之中拉扯大的,和自己的女兒更是青梅竹馬般的關係,十幾年來縱使管家或者是自己娘家的人都對這個棄子抱著一種漠視的態度,但也從未有過像今天這樣被人辱罵得如此狼狽的境況。
至少他是我與管潮一起養育成人的。
至少他是我們生活裏的一部分,更是那個人的兒子!
雖然澹瞻髒話裏的借鑒物是那個女人......
白水柔身不由己地緩緩起身,往日就鮮見動容的臉龐煞白得沒了血色,她身邊的那些美婦人不由自主地通通起座走開,她們對這個管家的冰塊可是一直抱著敬而遠之的心態,要不是今天被自己的丈夫和長輩拉來要和他們搞好一些必不可少的關係,誰也不願意單獨和白水柔話家常。
管潮旁邊的中年人更是把下巴都拉得快掉在了地上,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罵人的小子,那個叫澹瞻的小孩兒,剛才他跟自己說有事離開一下,難道就是為了說這句話?
中年人尷尬地,不好意思地擠了擠管潮的胳膊,然後對著管潮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自己的兒子怎麼會和陶言有過節。
而且居然說出這麼沒有水平的話,簡直就是潑婦與粗漢的罵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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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言一言不發地盯著這個不男不女的牲口,而心裏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仿佛要破繭重生的飛蛾般,掙紮著,咆哮著,擊打著他沉靜了十二年的心靈,往事如風般地掠過他的眼前,以前的太平日子難道就要到頭了嗎,前世的種種遭遇曆曆在目,莫非今生也得舊事重演?
不是,不對,這是個混亂不堪的時空,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如一副被重新洗牌的撲克,是窩囊地灑牌或是勇敢地走下去,那個前世的標準已經喪失了參考的意義,鳳毛麟角般的相同之處正是證明了這點。
十九年啊,整整提前了十九年......
自己的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曾曾祖父母也肯定被卷入了這個時間漩渦,它猶如黑洞一般絞碎著本有的一切關聯,讓陶言這個前世被病痛,冷漠折磨致死的小人兒看到了一點希望的亮光,或者是把握到了一寸屬於自己的未來的光陰。
陶言的好脾氣並不是生來如此,特別是這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