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傲農不願看她傷心,她在懷孕,她得保重身體。特別是喬詩隱的死又是那麼悲慘可怕,把事實真相告訴她,怕她會發瘋的。困此,他隻是說了些勸慰的話,沒有說出那可怕的一幕。
桃花和梨花綻現出又一個燦爛美豔的春天。綮雲江更清了,江邊的山峰更綠了。此時,江憶葦肚子裏的那個小生命,已有些急不可耐了。
羊得容格外溫存地愛撫著那個即將出世的小生命,似乎他也能享受到一個父親的快樂。這些日子,羊得容經常來到這幢江邊小屋,但他並不住在這兒,他沒有資格,他怕周圍的輿論,特別是江憶葦懷孕了,而未出世的孩子的父親,又是另外一個男人。
按照醫生的推算,孩子大約在五月中旬出生,因此,羊得容向文聯領導請假去北京參加一個筆會。羊得容挎著旅行包的背影消失後,江憶葦的臉上浮現出一種隱隱的憂鬱。
那是一個太陽很好的黃昏,她的記憶中再一次出現了喬詩隱。喬詩隱像一株健康的野草,充滿著生命的活力。他光著腳丫、頭發蓬亂地向她走來,臉上洋溢著青春的光輝。他像是從另一個世界走來,從他們永不毀滅的愛情中走來,他是那樣的可愛,仿佛一切都將重新開始。
她穿著拖鞋迎上去,忘記了關門。
她在江邊、綠樹中走著,在黃昏、陽光和江風中走著,然而,喬詩隱的身影顯得那樣近、又那樣遙遠。
最後,她坐在一塊石墩上嗚嗚地哭了。
往回走的時候,一輛摩托車風馳電掣地飛了過來。此時江憶葦的大睡袍在風中微微揚起,她白析的身體顯得異樣地美麗,或許是這個原因,那車主一時失神,差點將車子一頭撞到江憶葦身上。好在他反應還快,沒釀成大禍。摩托車遠去了,江憶葦恍若驚夢地站在那裏,一不小心,拖鞋滑了一下,身體往後倒了下去。
雖然是倒在一株花草上,卻怎麼也站不起來。她在乎的不是疼痛,而是那個即將來世的孩子子。他生命的安全才是最最重要的。
不知過了多久,前麵才響起自行車輪子滾動的聲音。
是一個男人的身影。江憶葦又驚喜又害怕。這個男人的到來可能會使她得救,但也可能使她遭罪。因為,此時的她正仰躺在地上,寬大的睡袍向上卷起,露出寵大而白析的下身。甚至連那褲衩也是寬鬆得很。以這樣的姿勢,在這樣寂無人聲的黃昏裏,任何一個懷有邪念的男人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實現其簡單的陰謀和欲望。
來人下了自行車,將江憶葦輕輕地扶起。這個男人不像是個壞人。然而,當江憶葦看清他的臉時,卻著實地吃了一驚。
這個人不是別人,乃是她從前的公公、本市市長邵大浪。
邵大浪仍舊像個慈祥的長輩,他關心地勸慰了她幾句,要她不要在外麵亂跑,走路要小心著點。然後,就扶著她一步步地走向小屋。
江憶葦著實受了點傷,她走得很慢,很吃力。邵大浪扶著她,感覺比她更吃力。因此,在離小屋還有十幾米時,人幹脆就用他粗壯的雙手將她沉重的身體捧了起來,抱著她疾速地走了進去。
江憶葦躺在了沙發上,一會兒緩過了神。她說了聲謝謝,說她已經沒事了,讓他先走。
邵大浪繼續勸慰了幾句,順便用寬厚的手掌很隨便地在江憶葦那鼓鼓囊囊的下身輕輕撫摸了一下:“嘻,要下崽嘍!”
邵大浪關了門走了,江憶葦望了望那門,接著就沉沉地睡了去。
“老汪”守在門的右側,望著江憶葦那隻麻袋似的肚子發呆。
後來的幾天,江憶葦一直感覺到身體不舒服。終於,在一個陰天的下午,她感覺到肚子裏一陣陣的疼痛。忍不住嗷嗷大叫起來。
她知道自己要出事情了,或者孩子要早產,或者更不幸的事情。然而,比這些更不幸的是她身邊沒有一個親人,沒有一個朋友。這個世界把所有的孤獨和痛苦,都留給了她這個苦命的人。
這時,她忽然又想起了喬詩隱。想起那隻血紅的手指,想起那隻耐克球鞋,覺得自己的末日也將來臨,經過一陣陣的苦痛,就要和喬詩隱團聚了。
對於江憶葦來說,遊樂民是一隻救命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