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家園之失步履之沉——大學精神之我見(1 / 3)

孫豔麗,雲南大學高等教育研究院2006級碩士研究生。

據教育部部長周濟說,我國高等教育毛入學率達21%,在校生已超過2300萬人,進入國際公認的高等教育大眾化發展階段(《新華日報》2006年3月19日電)。高等教育大眾化是高等教育自身發展的規律,也是人類文明進步的必然趨勢。既然是進步,為何同時伴隨而來的諸如“當代大學生素質普遍降低”等的批判聲卻不絕於耳?更有人歸納出“大學之死”的七種內因:行政力把關—大學死穴,群抄公當道—大學死黨,創造性萎縮—大學死相,唯利益是圖—大學死敵,讀不起—大學死貴,精神之缺失—大學死心,青春集中營—大學死罪(胡糾糾《大學之死》載於《三聯生活周刊》2005年10月25日)。言詞雖尖銳,卻在一定程度上道出了大學的現狀。

大學辦成什麼樣,是一個時代、一個民族主動選擇的結果,今天的大學之路應該怎麼走,到底我們需要什麼樣的大學?看似是個很大的話題,涉及管理體製、教育方式等方方麵麵,簡而言之,其實質是大學精神的剖析及走向問題。

一、何謂“大學精神”

(一)內涵

大學之為大學,不僅在於其體量之大,學術之高深,更在於作為高層次人才“加工廠”,高新科技“孵化器”和新思想“策源地”的大學氛圍中,所滲透和流淌著的那種厚重而無形的精神底蘊和啟迪創新的內在機製,這是大學的魂魄,亦即大學精神(《塑造大學之魂》,雲南大學出版社,1997年)。這些沒能體現在考核表上的“精神”,更能決定一所大學的品格和命運。

中國的現代大學是一批有識之士放開眼界看世界,向西方學習的產物。學者蕭雪慧說,大學在中世紀的創立,是一種偉大的精神躁動的標誌。這種後來經過文藝複興大大彰顯的偉大精神,是對知識的無私追求,是承認客觀真理具有獨立於任何派別、超脫於無論世俗還是宗教的利益、習慣和標準的權威性,是在對知識和真理的追求中去重估文化遺產、審視社會價值和人生理想,並繼承和創新文化遺產,保持和更新傳統的價值和理想。

大學在近十個世紀中所享有的榮譽就在於它以獨立、開放和學術至上、思想自由,完善地代表了這種偉大精神。當社會停滯不前,人們的精神因受到嚴密監視而處於蟄伏狀態時,大學是挑戰精神枷鎖,激活人們的思想,刺激社會進步的革命性力量,是醞釀新的思想和新的生活理想的源泉;當社會處於劇變之中,萬花筒般瞬息萬變的時尚洶湧而至,人類精神和持久價值有被淹沒之虞時,大學是思想和精神在任何風浪中都可以依靠的停泊處,是人類寶貴的價值原則,是可以得到小心保存的諾亞方舟。

一言以蔽之,大學精神,乃是一所大學在辦學過程中形成的辦學理念和價值追求,體現出的是一種生命力、凝聚力和創造力的整體精神麵貌。

(二)大學之死,死於精神

在市場經濟大潮的推動下,大學都在改革,而且改革的模式趨向標準化與單一化,甚至有顛倒“大樓”與“大師”的嫌疑。哈耶克說,改革都是知識上的冒險。我要說,製度的改革和製定的直接動力是對某種效率的追求,被根本改變的,可能是一個大學的性格和德行,即精神。

李敖在北大演講時說:現在的大學都是孬種。王小波為什麼離開大學去當自由撰稿人?因為他看到大學不是他的精神家園。陳丹青為何辭職?因為他痛惜大學精神的淪陷。賀衛方為何停招研究生?因為他再也無法忍受蠅營狗苟的學術體製。

熊慶來先生曾說要把雲大辦成“小清華”,我想,老先生要秉承的絕非清華的“大樓”,而是清華的“內涵”(知識的創新、精神的延續與發揚等)。其實,即使中國的大學有能力都辦成北大、清華,也不見得是件好事情。大學以精神為最上,有精神,則自成氣象,自有人才。好大學培養出來的學生,有明顯的精神烙印。這種精神是寓於大學精神的共性中但絕不等同於共性的個性。

二、大學精神的阿基米得支點——傳統與文化

哈佛的“與真理相知”,北大的“兼容並包”,清華的“厚德載物”,都代表著一種精神。這種精神絕非憑空產生,亦非五彩斑斕的泡沫碰觸即碎。這種精神源於傳統。

(一)大學精神與傳統

一種精神不是停滯的,不是具體的,而是現實層麵上的抽象,但又是抽象中的具體。精神與傳統的關係,是繼承、發揚並光大創新的過程。1907年,普林斯頓大學校長威爾遜在哈佛校園的演講中說:“我們相信民主的活力在於多樣化,在於各種思想的相互補充,相互競爭。有繼承才能有發展。大學需要風格,風格來自傳統”。

傳統的力量就在於它的延續性和繼承性。看看中國男子足球隊在世界杯上的拙劣表現就知道,一支既缺乏傳統風格又缺乏精神支柱的隊伍是多麼不堪一擊,其悲劇根源於對傳統與精神的漠視(當然這不隻是中國足球界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