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殺人事件後續(1 / 2)

地上的喪屍辨不出容貌,右胳膊上少了一大塊肉,傷口邊緣斷裂不均,隱隱可見牙印——正是那個抵擋喪屍、催子上牆的女人。她當時並沒有死,隻是受了傷,然後跟著眾人翻過牆去,被陳秀蘭他們從小胡同裏救出來。如果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被咬以後會變成喪屍,終至咬死自己以命相護的兒子,也許她不會讓自己活下來。

陳秀蘭看著兩具慘不忍睹的屍體,驀然轉身。有風從空蕩蕩的窗口湧進來,吹亂垂落耳際的鬢發。在她攀著梯子登上天台的同時,一支柳葉鏢從天窗口激射而出,正紮進小男孩光彩盡失的眼裏。

天台上陽光正好,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可是照不進人的心裏。

自背包裏拿出臨出門時收進倉庫的帳篷,重新展開搭建,她覺得自己疲憊不堪,渾身上下隻剩一根緊緊繃住的弦,隨時可斷。

身後傳來腳步聲,在距離她不遠處站住,猶豫不前。

陳秀蘭看他一眼,繼續把充氣防潮墊舒展平整,拍拍並不存在的塵土,拿出一把可調節折疊躺椅放在帳篷外麵,找到一個舒適的角度躺上去,曬太陽小憩。

沉默過後,一臉糾結的精壯小夥兒終於開口,期期艾艾問她:“他真的……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

被太陽曬得眯起雙眼,陳秀蘭緩緩吐出一口氣,懶洋洋反問:“你想聽實話,還是聽你想聽的話?”其實都是一樣的話,隻是她不會說。

精壯小夥兒躊躇一會兒,最後還是搖搖頭說:“算了。你說得對,如果不是他先生出惡意,半夜偷偷爬到上麵來,就不會死。不管他怎麼死的,都是他自己的責任。”

看著他找來和她一樣的借口說服自己,陳秀蘭手指交叉放在肚子上,突然犀利起來:“可是他罪不至死。”所以她心中的負罪感揮之不去,有如墜石,沉重不堪。

“我哪知道他會死?我隻是揍他一頓,根本沒想殺他。”他握著拳頭,憤憤爭辯:“我也不是隻揍過他一個人,也不見誰死了!”

陳秀蘭聽了,閉眼低喃說:“是啊,也不見誰死了,哪知道他卻死了。”

精壯小夥兒不說話,一屁股坐在地上,兀自盯著屋麵神思恍惚。

他鬱悶的樣子讓陳秀蘭突然很想笑,事實上她的確出聲笑起來:可見人生不是遊戲,作為一個生活正常的平頭百姓,首殺這種屬性不明的隨機事件,攤在誰的頭上也未必可以淡然置之。她惡意地想,既然如此,自然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她甚至巴不得昨天晚上所有坐看好戲的人都能夠體會到這等滋味。同時她心裏也有些疑惑:眼前這人昨天還能堅定地緊閉大門,睜眼看他們幾乎困死庫房門外,今天卻基因突變一般,順利進化出聖母小白花光環——人果然是很複雜的動物。

精壯小夥兒扭頭瞪她,不知道她為什麼總要在不該笑的時候笑起來。

她卻並沒有笑很久,反而很快收斂臉上的笑意,靜靜地看著天窗鐵皮一掀,從裏麵跳出來意不明的大塊頭,後麵緊跟著啤酒肚局長,不一會兒又爬上來絡腮胡子和一字粗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