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天光微亮。
陳秀蘭從墊子上爬起來,出長氣,伸懶腰,不小心抻到側筋,“哎呦”一聲,惹得聚精會神吃早飯的眾人紛紛抬頭看她。
“沒事,你們吃。”她手裏拿半塊方便麵餅,象征性咬兩口,丟給章九恭:“我飽了。”
昨晚宵夜還沒消化,燒青豆、素三絲、白灼蝦、鹽焗手撕雞,一盆豬肝菠菜湯,主食是米飯、饅頭,她還吃一碗牛奶桂花凍,味道清淡,營養豐富。
章九恭接過她不要的食物,如數吃光。
“蘭兒每天吃這麼少,身體早晚受不住。”楊明敏舔掉嘴角一粒渣滓,關心問她:“要不,你去拿一個煮蛋吃?大夥兒還要靠你撐起整個隊伍的半邊天,沒有人會介意的。反而你若倒下去,我們才發愁呢!”
陳秀蘭搖頭,衝章九恭眨眨眼,瞎掰說:“我一向吃少,沒關係。”
飯畢,眾人收拾一番,驅車上路。
進入繁華街道,喪屍果然成群,見到大巴,蜂擁圍上來。
一條街沒出,路麵被堵得水泄不通。車輛在顛簸的碾壓中,幾乎寸步難行。前擋玻璃被洶湧的屍群攀爬遮蔽,愈發無法確定方向。車廂四麵傳來鍥而不舍的抓撓聲,指甲和牙齒刮過鐵皮,聽得人起渾身雞皮疙瘩。
“怎麼這麼多?”所有人慌了神。他們預料大學區必定喪屍大增,卻沒有心理準備迎接泛濫成災的屍潮:“難道末世來時,這裏正在舉行大型活動?”
淩晨兩點多,恰是人們睡覺時間,通常情況下,大部分喪屍應該被分散鎖在不同的屋子裏,未成規模,自然難以破門闖出——這也是為什麼外部環境其實並不像想象中那麼險惡的原因。
“多半是。”
然而眼下場景之壯觀,讓人不得不懷疑整個大學的師生全部屍變,集體跑出來。趕不及窮究根源,陳秀蘭在左搖右擺的空間裏,緊急盤算出路。不料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她這裏毫無頭緒,大巴卻在艱難衝撞十來米後,啞然熄火。
楊明敏急得直跳腳,又不敢衝到前頭,怕門窗一破,首當其衝,於是隔著半個車身衝高放喊:“這個時候,你怎麼停了?快開快開!”
高放盯著儀表狠看兩秒,大拳捶上方向盤,紅著眼吼道:“瑪麗隔壁!我忘記這表不準,沒油了!”
“你怎麼能忘記!”楊明敏尖著嗓子驚叫:“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總能忘記、忘記!你想害死我們嗎!”
他們現在的確已經吊在死亡線上掙紮。周遭是鋪天蓋地的喪屍,目前隻有這個10來平的空間可供暫時棲身,出不得,躲不得。空間與外界的阻隔看似堅固,但是水滴尚能石穿,何況無數利爪不知疼痛地挖掘薄薄一層鋼鐵,另有大麵積前擋玻璃和兩扇帶玻璃的自動門,隨時可致防線崩潰。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幾分鍾以前,他們還在悠閑地進餐,幾分鍾後的現在,他們走投無路。
楊明修沒工夫安撫歇斯底裏的楊明敏、啜泣不止的小雨和異常狂躁的高放。他湊到章九恭夫婦跟前問:“不能坐以待斃,你們有什麼辦法?”心想,如果突圍,這對夫婦逃出生天幾率最大。可惜時不我與,緊要關頭,他偏偏異能受縛,如今欲安渡此劫,恐怕唯有跟緊他們的腳步,或許覓得一線生機。
章九恭二人正一籌莫展。陳秀蘭身懷幹擾儀和各種藥劑,供他們兩個脫困不難,難的是保證大家沒事,且不暴露逆天存在,太考驗智商有木有!
正在這時,大巴微動,幾人大驚失色。
喪屍發力,極其野蠻,並不懂得運用關節、皮肉等部分進行緩衝以減除反作用力帶來的傷害,所以斷手斷腳不怕,隻怕力量不夠大,因此即便沒有特意覺醒力量異能,其力道依然倍於常人。
此刻,它們堆疊一處,難免推擠,竟擁地大巴晃悠起來。這樣下去,遲早掀翻車身,到時才叫被動挨打。
“我不要死!這一世好不容易擺脫悲慘宿命,我不能就這麼死掉!”楊明敏恐懼至極,一把抓住章九恭的手腕,慘白著臉說:“你快想辦法啊!你是末世第一強者,再怎樣絕境死地都困不住你,你怎麼可能沒有辦法!”
楊明修製止她的慌不擇言,眼神堅定,為自己增加籌碼,剖白心跡:“不論二位有什麼需要我配合的地方,隻管開口。但凡勉力可為,我決不敢辭。”
他不說,陳秀蘭真沒想起來。這哥們兒吃了她1億積分的好藥,加上他自己也帶那麼一點運道,最後死裏逃生不說,還以25%的低小概率終生免疫屍毒侵害。這種情況,正是派上用場的大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