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天空烏雲低沉,空氣壓抑而沉悶,狂風卷著落葉沙石發出野獸般的低吼,明明正午時分,卻見不到一絲陽光。
燕京城所有人的人都聚集在升平廣場,仰望著升平方場上那高高的火刑台,數百年來,這是第一個在北燕處以火刑的人,罪大惡極的叛國公主——燕綺凰。
北燕最尊貴的公主,卻在回國之後弑君弑父,盜取北燕皇族至寶龍令,帶領守衛北燕的龍騎禁軍叛逃出國,與西楚勾結謀奪北燕江山,行刺當今聖上,她是北燕百年以來受封品極最尊貴的公主,也是北燕百年以來最大的恥辱。
一身血汙的女子被綁在高高的刑台之上,青絲飛舞,腳下是大堆的柴禾,周圍是舉著火把的禁衛,外圍的弓箭手,盾甲兵,重重守衛。激動的人群,圍觀的百姓,都是一張張激憤不已的神情,振臂高呼著:“燒死她!”
“燒死她!”
“燒死她!”
怒吼之音,聲震九天。
她幽幽醒轉,默默望著下方的人群,抬頭望了望天,又要死了嗎?
她似乎總是與火有著不解的孽緣,西楚冷宮的大火,西川平原的大火,隻是這一切,這場大火她是不是還能安然生還呢?
她突然想起很多人,很多年連想都不敢想的家人們,母親溫柔含笑的臉,父親慈愛的神情,還有教她騎馬射箭的大哥,逝世多年疼她如親生的西楚先帝,仁愛慈祥的燕皇……
原來,她已經好多年沒有想起他們了,不是她不願想,是她不敢去想啊!
她緩緩閉了閉眼,劇烈高燒的身體讓她前所未有的無力,真的好累了,她以為她的重生可以是另一番局麵,她會揪出凶手,會為他們報仇。可是……她終究是敗了,再一次敗在了那個女人手上,敗在了大昱手上!
大昱,東齊,是他們害了她,害了洛家,害得她家破人亡,骨肉分離,一生顛沛流離,讓身邊的一個接一個犧牲,一個一個凶手終於都浮出水麵,她卻無力去報得大仇,如何甘心!
奉先殿內,朝臣位列兩側,小心翼翼地望著高座龍椅之上的天子,神色間都難掩的驚惶之色,短短兩日,北燕已經節節敗退,西楚大軍氣勢如虹一路直奔燕京而來,大夏皇帝與大夏將軍齊齊為先鋒,一路攻城掠地,派去東齊請援的人個個都是有去無回。
長風呼嘯,廣場和長街上擠滿了人,都等待著點燃那堆火,燒死那個罪大惡極的叛國公主,以消心頭之恨。
“行刑!”一聲高喝響起,響徹升平方場。
站在刑台之下的數名禁衛持著火把便欲點火,此時不知從哪竄出來的一道白光一閃,持火把的幾人捂著脖子倒地,周圍的人赫然回頭一看,空無一人,隻有在刑台之下一隻小如鼠的雪白小獸在那裏,一身的毛炸起,噝噝地叫著。
“是毒貂!”有人大聲喝道。
“放箭,行刑!”禁衛統領揚手高聲道。
所有的弓箭手都換上了點火的箭矢,瞄準刑台的柴禾,隻聽一聲令下,亂箭如流星般竄向廣場中央的刑台,小獸飛快地竄起,咬住箭甩開,再竄起,再咬住,再甩開……
任憑它動作再快,也難擋得住這麼多的火箭,它身後的柴堆,遇火熊熊燃燒起來,下方圍觀的百姓頓時振臂高吼道:“燒死她!燒死她!”
小獸望了望遠方,又扭頭望了望燃起的刑台,飛快地從火中竄了上去,爬到頂架之上,跳到她肩頭吱吱直叫,她不可置信地望著肩頭的小獸,小獸使勁地咬著鎖著她的鐵鎖,那是精鐵打製的鐵鎖,沒有鑰匙根本打不開,何況如此渺小的它。
滾滾的濃煙,帶著灼人的勢氣席卷而來,火勢越來越大,幾乎都要燒著她的腳了。
正在這時,北城響起震天巨響,聲音響徹整個燕京。
“西楚大軍攻城了!”遠方有人高聲吼道。
正在這時,方場上空驟然出現黑壓壓的一片,黑色的雄鷹在火刑台上空盤旋高鳴,人群之後一陣輕嘯聲響起,所有的戰鷹齊齊撞下刑台下方的火堆,柴火被撞得四處亂飛,減緩了火勢的蔓延,但數隻戰鷹也被燒死在火中。
“那是漠北的戰鷹!”有人指著天空那黑壓壓的一片,高聲道。
馬蹄之聲破空而來,伴著震天的嘶吼之聲,來勢之快令人震懾,如驟起的狂風暴雨打在每個人的心下,玄衣黑甲的帝王一馬當先而來,一身煞氣如地獄修羅,振臂勒馬,揚手道:“弓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