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朔州她第一時間寫了平安信送去中州,以免那邊的某些人不顧大局再衝到漠北來,百裏行素傷勢未愈,為免再出意外她也讓他和連城一起住進了莊內。
雲起閣,煙落望著那已然麵容滄桑的老者,眼眶不由酸澀起來,聲音微微哽咽道:“任叔,帶我去看看任二叔吧!”
任重遠微怔片刻,點了點頭,與弟弟相依為命幾十年,他一朝命喪,這世上便就真的剩他孤家寡人一個了。
煙落隨著任重遠到了英烈祠,這裏都是在漠北戰事中死去龍騎禁軍的骨灰陳放地,她默然不語,一一給他們上香祭拜,最後停到任重道的靈位前,一撩衣衫便跪了下去。
“領主!使不得……”任重遠慌忙便伸手去拉她。
她跪在那裏巍然不動,麵容悲戚,憶起那個性子衝動又火爆的長者在那從林中一番意味深長的話語,憶起那個在北燕皇宮為保護她而被亂箭射殺的他……
“對不起!”她滿懷愧疚,深深歎息。
任重遠默然站在一旁,神情難掩的悲傷:“領主不必自責,有些事也不是你能夠阻止的。”
煙落抿唇默然,隻是跪在那裏,這麼的多生命都是這些年在她眼前逝去的,在漠北一次次戰爭中並肩作戰,出生入死,他們忠誠,正直,豪氣……,可是她的計算失策,又讓有人因為她而丟了性命。
“任叔,對不起,是我的一意孤行而讓他們丟了性命。為了不在意自己的人卻害得這些一心與我並肩而戰的人丟了性命,不值得吧!”她平靜地說道。
“這不是你的錯。”任重遠站在後麵低聲說道,數年的相處,他亦知道她看似薄涼冷漠,卻也是個重情重義的女子,她比他們任何人都珍重這些龍騎禁軍將士的生命,所有的戰爭能智取她從來不會讓他們去硬拚而流血犧牲,總是想盡著一切的方法在保存著他們。
隻是那位血脈相連的羈絆,終究是割舍不下的。
“我不怕去背負叛國的罵名,我也知道那些人不該救,不值得救,但我畢竟流著燕氏皇族的血,更不想父皇在九泉之下心裏難安,我救不了北燕,隻是想盡力保住他們的性命而已。”她平靜地說道,然而她總是將事情想得太過簡單。
任重遠微微歎息,坦然言道:“燕皇也正是知道你會如此,才會將龍騎禁軍托付於你,而不是交付他人,不管是太子還是燕之謙,一旦得到龍騎禁軍都不會顧及兄弟姐妹,但你不會。”沉吟片刻說道“先帝也曾多次向我說起北燕之勢,沉寂了百年的蒼和大陸,亂世的戰火終將會在北燕點燃,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是定律,但是絕對不能讓大昱再度一統天下,否則當年四大氏族反出大昱的一切都是白費。”
煙落斂目沉默著,如今大昱的勢力如日中天,要想扳倒他們談何容易。
“我如今也老了,也不知還能再幫著領主盤算幾年,重道已死,龍騎禁軍多數是隨先帝一起的老將,戰鬥力比不得西楚和東齊那般強悍。漠北與東齊臨近,一旦漠南再落入東齊,漠北就真的岌岌可危了。”任重遠歎息著說道。
她朝著靈位磕了三個頭,一撩衣袍起身,兩人一道出了祠堂:“是啊,漠南確實是心頭大患,不平定漠南,這大漠之上也難站穩,隻有站穩了這片東齊後方的土地,咱們才有可能牽製他們。”
“咱們想到,東齊也定會顧及到,最近東齊和漠南相交頻繁,咱們若再不動手,隻怕要處於被動局麵了。”任重遠直言道。
煙落抬眸望了望遠方,本來預計一年的休養生息被北燕的內亂所打破,如今漠南非平不可,奈何漠北連番戰鬥下來,實力與一直保存實力的漠南落差極大。她微不可聞地歎息:“兩年漠北之戰,最近又是與北燕交戰,漠北不管是軍隊還是物資都大有消耗,一時之間很難在這樣的情況下打得過漠南那一夥人,再說東齊也參與其中,情況就更加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