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更深,中州王府拙政園內還是一片燈火通明,祁月苦著臉趴在堆積如山的奏折之中,待批完手邊的折子,抬頭一望,對麵書案後一身襲袍的無憂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祁月微微歎了歎氣,起身取過薄毯蓋在他身上,揉了揉眉心回到桌案後繼續忙活,蕭清越和羅衍去了東齊找人,祁連要留在岐州接應,中州便隻有他來主事,府裏內外,朝堂上下,還要照顧著無憂,他真恨不能自己生出三頭六臂來。
不知過了多久,祁月處理完一桌子的奏折,那邊趴在桌案上睡的無憂已經醒了,揉了揉眼睛,跑到桌邊道:“祁月叔叔,今天很晚了,明天再看吧!”
他太小,這朝裏的事處理不了,什麼事都得壓在祁月叔叔身上,都好幾個晚上沒合眼了,雖然他平日老是損爹爹,兩人感情卻是極好的,不然他也不會一直留在中州幫他們。
祁月打了個哈欠,摸了摸他的頭:“無憂自己回房睡,祁月叔叔把這裏的事處理完了再睡。”這會不弄完,明天又是一堆事,攤上這一大家子,他真是命苦啊!
無憂抿唇,望了望他:“無憂陪你。”
祁月看著他一臉疲憊的小臉,有些於心不忍,深深吸了口氣起身道:“走吧,回房睡覺去。”
“祁月叔叔不是說做完事再睡?”無憂揚著小臉,俊秀的眉微微皺了皺。
“小老大,今天偷懶一下不行?”祁月笑著說道。
無憂聞言沒有反對,點了點頭,便跟著一道出門,剛走出拙政園便道:“祁月叔叔,我想回鬆濤閣睡。”
祁睡聞言一震,這幾日他一直將他帶到自己所住的地方休息,就是不想這孩子再去鬆濤閣觸景傷心,最近他對人對事那份冷靜,簡直讓他害怕,他到底也隻是個六七歲的孩子而已。
如今父親不在,母親下落不明,心裏定然是有苦難言。
“今天還是跟祁月叔叔去宓荷苑住吧!”祁月蹲下身,笑著說道。
無憂聞言低頭沉默了片刻,抬頭望著他說道:“祁月叔叔,爹爹和娘親都會回來的,我等他們回來。”說完他轉身朝著鬆濤閣走去。
祁月怔怔地站起身,望著走廊上漸漸遠去的孩子,悄然跟了上去。
無憂一個人回了鬆濤閣,看到冷清的院落一個人坐在房門外的台階上支著頭望著對麵黑漆漆的屋子,以往那裏每天晚上都是亮著的,府裏也是熱鬧的,可是現在王府裏已經好久沒有歡笑的聲音……
他第一次覺得這座王府,是這麼大,這麼空,這麼寂靜,靜得讓他有些害怕。
過了許久,他起身走進對麵的屋子,拿著火折子搭著登子將屋裏的燈火點亮,望了望,又出門到對麵的台階處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