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惡魔契約(1 / 1)

有些時候我會想到我活著是為了什麼?我坐在房間裏,房子太久沒有搭理了盡是雜亂的東西,西邊的房間窗外的藤漫進了房間內,現在那兒已經成了鳥兒的巢,我也沒有精力去管這些事情了,索性封閉了那邊頭的房門,封閉的時候我停著看了一下,那兒好像一切都沒有變過,像時間重未在這裏留下過痕跡。

可是我卻知道,那牆上還有照片,我如何去掩埋這樣的記憶?歲月帶給我的好像隻有傷痛,曾經連接著我記憶的人,他們都在歲月裏泯滅了。在這個房間裏或快或慢地塗下了空白,至終隻剩下我自己,站在這門邊握著鑰匙。我如何去麵對那些像被偷走的時光,就連牆上斑駁的痕跡也在提醒:我老了。當一個人失去了屬於他的世界之後,該以什麼理由再繼續活下去?我熱愛寫作並以此為事業堅持了一生,但現在我老了,思維變得遲緩而愚鈍起來,我每天都趴伏在案上,用筆寫一筆一劃,可是一切卻顯得那麼蒼白,我寫了一頁又一頁,再也找不回以前寫作的那種感覺了。

我知道我正在枯竭,可我不願意放棄。我在滿地的棄紙裏尋求線索,可最終一無所獲,我坐在房間裏,身下的椅子鏽蝕得咯咯作響,可我並不排斥它。它已經是這房間裏最後一點聲音了,這聲間回蕩在房間裏,聽著像靈魂在呼喊,字案上一隻醮著墨水的鋼筆已經寫到變形,隻有那斜端的部分還算正常,寫出來的墨水不整齊,總會變得彎彎扭扭。牆上頂上的牆漆有部分脫落看上去像被人掀開的皮膚。地上都是隨意扔棄的稿紙,有的已經被不經意的動作壓得皺巴巴的,除此之外還有一張布張灰塵的床,食品殘渣,還有滿得溢出了小半個房間的垃圾。我就望著天花板,頭耷拉在椅背上,四肢隨著呼吸擺蕩。

如果我再也沒有能力寫作了,我還活下去嗎?曾經我用苦痛作墨水,寫出一個又一個的故事,現在時間依舊沒有減輕我絲毫的痛苦,可我卻再也沒能寫出一個故事了。這一瞬間我才感覺到自己失去了一切,像一個用嗎啡麻痹了許久的重症病人,一下子不輸入了。所有的痛苦,連以前自以為度過了的痛苦也是。

一幕幕地就在眼前,我知道我的支架崩潰了,我一直在用紙包著火,現在火冒出來了,燒得那麼迅猛那麼幹淨,燒得我整個人隻剩下一堆灰燼,那火甚至燒過了我的雙眼,我看見它燒光了我的歲月,它變成了一隻惡魔,火焰燒成了一張臉,燒成了一個人,燒成了我自己。他撫摸了我的臉,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你的選擇!”

火燒成了一支筆,飛進了我的腦中,我睜開雙眼發現隻是一場夢,天已經光得照進了房間裏,早春的陽光還是那麼寒冷,沒有活力像光進來了也變得頹廢。我看向案台拿起了那隻熟悉的筆,它在我的手上,變了。變得跟夢中的筆一模一樣,打開來看隻有很少的墨水並且墨水是紅色的,這是我的生命。這是我一開始就選擇了的路,我握上了這支筆後,思維就像爆炸了一樣,萎靡不振的血液也開始逐漸沸騰起來,我又重獲了那種感覺。

我這次所寫的故事包括了我的一生,我所有的觀念與夢想。幾乎沒有停滯的,我的筆開始向紙上劃去,每一筆每一劃都讓我感到疼痛像我的身體被野獸撕裂,被烈火灼燒。可是更強烈的是一種興奮感,我的筆觸依舊行雲流水般像在天空中滑行。興奮會減輕疼痛,這是一種我深深癡迷的東西。我的腳拇指開始消失,接下去我聽到骨頭被啃食得吱吱嘎嘎,接著再也感受不到痛苦了,一頁兩頁三頁。墨水越來越少,我的大腿,盆骨也消失了,當我寫完這個故事最後一個字的時候,連最後一個手指甲也消失了。

筆懸浮在紙上,忽地變成了一場大火,燒光了整個房子,唯獨那張書案,以及書案上那劃滿紅色墨水的稿紙。

“這事真詭異,房子都燒成這樣了居然還有東西保留下來!”

“喔天呐!這故事寫得真好,這是這樣太詭異了。”

就這樣這本書被印刷出版了,傳到了世界上所有的地方,而作者一直是一個謎。

至於我是真的死了嗎?我就活在這些書中,當我寫完這本書的時候,我就消失進入了一個奇異的空間。這裏我可以看到別人可別人看不到我,我也聽不見別人講話,隻有那些看了我的故事的人,才真正地和我生存在一個世界裏。

看他,是不是在模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