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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月色朦朧。

醉意朦朧。

幾紮啤酒下肚的許海冰晃晃悠悠地來到在學校幽謐的荷花池邊,在一棵大垂柳下站住,撫摸著鱗鱗樹幹,觸景生情,湧出了"雪月花時最憶君"的小傷小感,醉眼看去--

夢柳正依靠著樹幹,星眼微睜,紅唇微翕,酥胸微露,嬌軀微顫,渴望著自己的投入……

他不禁張開雙臂,急撲上去,狠狠地把樹幹摟抱在懷,由於用勁過猛,差點旋掉池裏。

他揉了揉被撞疼的嘴唇,掏出手機撥通,飽含深情地:"喂?是夢柳嗎?我是海冰啊……"

手機傳出夢柳警惕的聲音:"……有什麼事?"

許海冰欲語凝咽:"哦,我……"

"……沒事就算了。"對方掛機。

許海冰又接著撥通:"夢柳,你聽我說……"

夢柳不耐煩的聲音:"還說什麼,不都說清楚了嘛!"

"我意思是……"回答他的仍是"嘟嘟"的忙音。

許海冰再次咬牙撥通:"夢柳,我覺得……"

夢柳尖叫的聲音:"再打進來我可要報110了!"

許海冰像泄了氣的皮球,貼著樹幹"滋溜"滑下身,"啪嗤"坐在地。

他眼前交錯回閃著夢柳情意綿綿的神態和惡意咄咄的神態,對她轉瞬間如此絕情百思不解,十分痛苦地搖晃著腦袋,不一會竟靠著樹幹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瞌睡……

他拿著手機的手鬆軟地放在草地上--

與旁邊一雙無後跟休閑鞋差之毫厘!

池塘上,霧靄漸起……

忽然一隻青蛙一躍而起,落在一大荷葉上,機警地轉動著凸凸的眼睛!

大垂柳疏密的樹冠中,有一個黑影蠢蠢欲動--

隻見他戴著黑棒球帽的頭向下探了探,然後向下伸了伸高卷褲角、光著大腳的腿,又迅速縮了回去。

許海冰依靠著樹根垂涎三尺,昏昏沉睡。

被困樹上的黑影琢磨了一下,從樹梢捉住一小昆蟲模樣的東西,夾在腳趾上,慢慢伸下來,輕輕放在許海冰的耳根上,然後立即抽回腿去。

那小昆蟲順著許海冰的臉頰一路爬行,一直爬到他臉上的最高峰--鼻尖。

許海冰猛然醒來,以鬥雞眼審視著鼻尖上的不速之客,顫顫巍巍地伸手將其拿下,仔細一瞧--

一隻秋蟬!

他站起身,欲將俘獲的蟬扔進塘中,又一轉念,反將其恭恭敬敬地放在樹幹上,看著它一拽一拽地向上爬,天真地笑了。

那個黑影伏在樹冠中監視著。

酒勁漸退的許海冰如釋重負地離去。

樹上的黑影輕巧地順著樹幹爬下來,伸腳蹬上草地上那雙休閑鞋。此時,他瞅見了鞋邊顯示燈一閃一閃的手機,揀起來,欲喊又止,看了看四圍,"噌噌"爬上半截樹幹,將手機褡褳掛在一樹枝上……

沒走多遠的許海冰正朝前走著,隻聽後麵池塘響起"撲通"一聲,便奇怪地停下腳步,回頭察看動靜,順手往身上一摸,這才察覺手機丟了。

他重回池塘邊,低頭在大柳樹周圍仔細尋找了一圈,失望地抬起頭,卻驚喜地發現手機竟在頭頂上晃蕩著,趕忙跳起去摘,一把摘空,接著再跳再摘。

隱藏在不遠假山後麵的那個黑影忍不住捂嘴竊笑。

許海冰的手終於摘到手機,隻是來不及歡喜,在慣性的作用下,整個人高舉手機直撲池塘之中,驚起蛙聲一片!

黑影笑出了聲,但立刻忍住,悄悄退去……

溶溶的月光投進許海冰家的臥室,照著衣架上掛著濕漉漉的衣褲--地板上放著濕漉漉的涼鞋--床上睡得迷糊糊的許海冰……

此時,一隻蚊子緊緊圍繞著他喋喋不休地低吟淺唱著。

他采取避讓的態度,閉著眼睛胡亂揮手驅趕了兩下,蒙頭又睡。

蚊子叮腳,他縮腳;蚊子叮背,他撓背;蚊子……

許海冰忍無可忍,憤然而起,追打蚊子,蓋在他身上的被單滑落,一絲不掛的身體一覽無餘,他連忙披起被單繼續追打,但受被單牽扯,使動作不得舒展。

幹脆!他扯起被單飛舞起來,光著身體無拘無束滿屋撲打。

被單舞動生風,眼花繚亂。

蚊子倉皇躲閃,疲於奔命。

許海冰上下騰挪,手疾眼快。

"啪!"被單狠狠砸在電腦屏幕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