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墓碑,是我立的。”她的聲音清淺,似乎對自己做這件事感到陌生。立碑,以亡人的什麼身份?妻子,未婚妻,還是……仇人?
“當時我覺得,人沒了,還是得有個歸屬的地方。留個名字,也許很多年後,還會有人記得一些。”
顧斯城冷峻的臉上沒有表情,安靜地聽著女人說話,但眸色,開始漸漸變得沉暗。
“在此刻你看來,這行為是不是很可笑?”她眸中盈著淚光,但始終沒讓眼淚落下,唇角帶著好看的笑靨,側首凝著男人無法捉摸的神色。
他不說話,隻是將冷漠的目光投在那墓碑上。
“三年前,你在美國,好生生的活著。現在,你和喬雲以未婚夫婦的身份回到青城,喬雲幫你是因為,當初救你的人,姓慕。”
慕……在青城的確是一個很久沒有再被提起的字。
“我說的對麼,顧先生。”
顧斯城冷淡的樣子絲毫未變,隻是薄唇噙起笑,陰雨下,有些森冷。
“不得不說,顧先生你的演技很好。”
一方麵裝作和喬雲是恩愛的情侶,另一方麵,不廢吹灰之力,就讓她自願跳入他的手掌。
當初他沒死,就是在某個角落,看著自己痛不欲生吧!
“晚晚,”男人的聲音中有著森冷,卻是一臉淡漠看著沐之晚,“你覺得痛苦麼?”
痛苦麼……不管是他此刻的神色還是語氣,都沒有一分一毫的溫度,也沒有冷漠,倒像是在問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就好像,即便沐之晚會在下一秒疼痛至死,也和他沒有半分關係。
麵色越發蒼白,沐之晚咬著唇,手上的力氣全無,雨傘落在被雨水打濕的地麵上,她倏然俯下身子,不對,準確來說是雙膝觸碰到那冰涼的地上,跪在了那墓碑之前。隱忍太多,總會有克製不住的時候。眼中的淚,終於還是順著眼角流下。
就連哭,她都那麼安靜。被雨水淋著,烏黑的發已淋濕,貼在她臉頰上,更顯憔悴。
“不……”她搖著頭,苦笑著,一聲呢喃,那麼易碎……“你不是他,他已經死了。你不是……”
他不是,不是顧莫臣。
她的顧莫臣,舍不得看到她受到一點點傷害,舍不得看到她哭,更舍不得她一個人孤單。
沐之晚笑了,笑得讓人心疼,冰涼無溫度的手一遍遍撫過墓碑上的那三個字。
不是你,對不對?
顧斯城凝著女人的舉動,深深鎖住眉頭,眸底閃過一抹深色。末了,隻是撐著傘為她遮住雨。
“雨大,我們回去。”
回去……沐之晚失控的情緒在聽到這兩個字時,心口越發被撕扯的疼痛。他就是有這個能力,輕而易舉的說出那些讓人溫暖眷戀的話,易如反掌的把她折磨的生不如死。
最痛不過相思,所以……他看著她沉入三年的相思之苦中,他看著她墮落,看著她一步步走向深淵。還不夠,他還要親手再割上一刀又一刀。
“你明知道,那不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