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意識的那一刻,腦海中浮現的,是很多年前,那美好的一幕。
餐桌上的一家人,還沒有仇恨時的快樂,那麼熟悉……“今天是之晚去高中的第一天,校群穿起來真好看。”
那時候的她,穿著白色襯衫,黑色短裙,模樣正是十六歲花季之時。小口喝著溫嵐心準備的牛奶,就聽到有的人在一側傳來冷嗤……“不好看,身材不好。”
“你……顧莫臣,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胸太小。”
“媽,你看他……”女孩皺起小臉,知道說不過這男人,隻好像往常一般,把撒嬌可憐的小眼神獻上給溫嵐心。
“莫臣,不準這麼說。之晚還在發育,我倒覺得她是最美的。”
溫嵐心嘴角掛著無奈的笑,似乎早已習慣他與她之間長久不衰的拌嘴。隻是每每受挫的女孩,努著嘴別過頭不堪男人那該死的臉時,顧莫臣唇畔勾著的笑意,永遠那麼淡然,仿佛這就是他的全世界。
“胖女孩,吃這麼多小心嫁不出去。”
而他過往的人生中,逗她是他最大的樂趣。
“顧莫臣,你這個大混蛋!信不信我讓爸爸罰你抄弟子規五百遍!”
像他這麼嘴毒的人,就該重新去溫習一遍這些規矩和方圓。他卻隻是邪肆勾唇,弟子規?陪著她一起這麼幼稚,想想也是無言。
“放心,我一定會分你一半。”
“切,你少臭美,我才不會幫你呢!”
在溫嵐心麵前,這樣的局麵像是永遠不會終止。她也是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兒子並非不懂喜怒,隻是對於沐之晚,才會有人該有的情感。
曾以為,這樣平淡而又甜蜜的歡鬧會一直延續。
如今,終究還是劃上終止。
時光總在走,不會因為任何人而停留。有的生命,會是新生,會是希望。有的人,也會老去,死去,永遠離開這個人世。
留下的,好像隻剩下了不朽的記憶。
三年,說長不長,卻是足夠改變了很多事。青城,像是洗淨了鉛華,選擇了永遠的沉默。所有人,仿佛都找到自己的歸屬,自己的結局。
顧唯一雖然才三歲,但小小的人兒已經是一個萬眾矚目的小公主,那稚氣的小臉上,是甜美的笑靨,酒窩可笑動人,那雙盈眸,與她的媽媽一樣,透著清靈的光。小手撫摸著嗯哼的長毛,咿咿呀呀的笑著,而嗯哼,很享受的眯著眼睛,湊近女孩。
“嗯哼,你背我好不好?”
嗯哼都比她還要大,已經是巨型犬了。不過它真的好懶,平時不是吃就是睡,都不陪她玩。
嗯哼慵懶抬了抬眼皮子,末了,扭頭就走開。小小的人兒,不滿噘著嘴,兩頰的紅暈似乎表示自己的不開心。
站起身子,悠悠看了眼隻和小晚阿姨親近的藏獒,好孤單的感覺。隻好默默跑上樓,這個時候很安靜,她推開了房門,就看到那大床上躺著的安靜人兒。
嘴角揚起好看的笑,在床邊趴著,小手托著下巴,靜靜的凝視著床上的人兒。
仿佛這已經成為了顧唯一的習慣,父親不在的時候,她就會跑來他的房間,陪著依舊沉睡的女人,說很多想說的話。比如……“媽媽,Lay叔叔要結婚了,唯一一點都不開心……唯一喜歡Lay叔叔……”
當然,同樣的話,顧唯一在一周前也說過……媽媽,諾言叔叔好像和久一阿姨在一起了,唯一不開心,諾言叔叔說隻喜歡唯一的……大人的世界好複雜,明明諾言叔叔看起來一點都不喜歡久一阿姨,可他們還是在一起了。不過久一阿姨好像闖了什麼大禍,這幾天都消失了,諾言叔叔一直在找她,都沒空來陪她玩了。
“哎……”小小的女孩,學著大人的樣子歎口氣,搖搖腦袋。
“媽媽,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醒過來呢?爸爸說,你是太累了……可你真的睡了好久好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