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當空烈陽已日薄西山。
微風徐徐,卷起塵沙揚揚,伴隨落葉寥寥,一片又一片……一片又一片……一片又一片……
李東哲怔了怔。
此刻並非深秋,怎麼落葉愈來愈多,儼然已落葉成雨,而且飄落的落葉幾乎都是鮮嫩翠綠的新葉?
再看仔細一些,原來眼前這五株樹上都有人在修剪樹葉。
不過,這種修剪的方式未免奇怪了些。居然每棵樹都派七、八個人修剪,而且是一片一片的修剪。
因樹大葉茂遮蔽了豔陽天而需要修整,他可以理解;可,這幾棵樹顯然快被剪禿了!
“這五株印度紫檀已經二十多年未成修剪了,一寸紫檀一寸金,讓人免不了震憾一下,而我卻一直期待看它枝禿葉潰的模樣。”
他的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與他相同穿黑衣的男子。無聲無息地出現,待他開口時,聲音已在耳後咫尺處。
似乎李東哲早已知道身後有人,也知道會是誰,在聲音傳來時,他早已緩緩收回視線,卻沒有回頭看來人。
“為什麼要剪下它們的枝葉?”
南逸雲自然知道他會有此一問,而他也無意隱瞞,立即開門見山淡淡道來:
“依依聞到紫檀樹葉的味道會過敏,會止不住流淚……從小便是如此。每當她來到我院中,便在我懷中淚眼婆娑地哭個不停。誰也不曾想到會是這五株植物在做怪,讓人啼笑皆非的同時,我便命人剪下了這紫檀樹的所有枝葉。”往事如煙,卻清晰如故,南逸雲眸底不覺泛起深刻的笑意。
一樣的樹、一樣的葉,一樣的路、一樣的世界。
然,這幅景象,他卻等了二十四年了。
李東哲呆愣了幾秒,思考回路才重新運作──不過他掩飾得很好。然,堅如磐石的心湖卻遭到強烈的震動,瞬間撞穿他冷靜如冰的心防,似酸味湧出,再也無力收回。顯然他對她的“疼愛”程度已經超出他能接受的範圍。
“可見傳言並非空穴來風,南二爺果真的非常疼愛依依。”低沉的語調,難掩不滿。
“你非常不高興,是嗎?”南逸雲談笑風生地問道。
“不。”李東哲搖頭,回頭直視他:
“我能體會你的心情。也許我們在麵對她的態度上是一模一樣的,畢竟依依是用來疼的,你會如此費心,我本該高興;但,看來不行。男人的小心眼及要命的獨占欲,讓我感覺不是很舒服。”
正說著,突然有人近身稟告,從南逸雲的反應判斷,顯然收到了很有趣的情報。他露出一抹笑顏,眼中分明沒有笑意,卻有著幾分讚賞。
“給那小子神不知鬼不覺的偷溜進來了,是嗎?”不見責備的味道,反倒是一派預料中事的興味盎然。
“是,屬下已下令懲處相關失職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