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以後,虎墩便落到羅赫,蕭言的手裏,當夜清理了積屍,紅衣大炮拖上了虎墩。天明時憑石樓眺望,平涼城全景盡在眼前。高大的督署矗立在城西,糧庫、監獄、兵營位置曆曆在目。
羅赫不禁笑道:“你看,從這裏居高臨下,別說用炮,隻用弓箭也可蓋住敵陣,用雲梯就能登城了!”
蕭言眯縫著眼,手托下巴,皺眉道:“困獸猶鬥,馬遙雖是窮寇,我看急切之下,會作拚死一戰的。更要緊的,城中百姓四萬多,一旦城破,那就昆崗失火,玉石俱焚……唉!”
羅赫見蕭言浩然長歎,不禁哈哈大笑:“這會子你又想當菩薩了!涇河灘一役,虎墩之戰,死了那麼多人。那些屈死鬼尋誰去?”
“披堅執銳,疆場相見,不是魚死便是網破,那有什麼說的!”蕭言慢吞吞道,“察哈爾之變,我們的兵就搶了不少東西,如今都像狼一樣紅著眼盯著城裏,若再屠城……大將軍,將來獲勝後,朝中禦史難容你我呀!”羅赫捋著胡須沒言語,一陣冷風吹來,竟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回稟二位軍門,紅衣大炮已架好!”一個軍士上來施禮說道。
“先轟他幾炮!”蕭言背著手,頭也不回地吩咐道,“對準他的糧庫!”
“喳!”羅赫詫異地看了看蕭言:方才還在發慈悲,一眨眼兒工夫,怎的又變了?蕭言道:“大將軍,轟幾炮給他一點顏色看看,我想——”
話未說完,便被天崩地裂的炮聲打斷了。這紅衣大炮是宋清廉從各地搜索來的,傳送係統的現代傳送物品之一,除嶽州拖去二十門,留下四門原是守護齊都用的。察哈爾叛亂被平息後,蕭稹用四十匹健騾送來兩門隨軍。此炮威力極大,射程可達七裏。但見炮聲響處,一團團濃煙升起,火光一閃,炮彈沒有打中糧庫,擊在城南臨街幾戶居民房上,炸得瓦片茅草亂飛;接著又是一聲,炮彈卻飛到糧庫東麵的一汪水潭中,濺起丈餘高的水柱。
街上立時轟動了,連城北的人不知出了什麼事,不少人開門探頭探腦地張望。兵營裏一隊隊的士兵出來彈壓。遠遠看去,見廢墟上有人用鍬扒著倒塌的房屋,看樣子裏邊埋了人,旁邊一個婦女當街坐著,呼天搶地地叫喊著什麼,一個總角小丫頭畏懼地摟著她的脖子。旁邊還有幾個老婆子跪在當街,雙手合十朝虎墩喃喃念叨著什麼,羅赫惱怒地說道:“這打的什麼炮?把炮手叫來!”
炮手嚇得臉色煞白,連滾帶爬地走過來,跪倒便是叩頭:“軍門,這這……”
“你從前是炮手麼?”
“打打……打過五年。”
“這是怎麼回事?”
“小的從從……從來沒這麼用過啊,”那炮手上牙打下牙,抖著說道,“沒沒……想到這炮打得這麼遠……”
“滾!”羅赫怒喝一聲,“瞄準了再打,仔細你項上的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