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玫瑰並不美麗
夜空中,飛機開始俯向飛行,很快就要降臨美蘭機場了。
艾丹從機艙的舷窗往下望,地麵上一片斑讕璨亮。她相信,楊德一定已驅車來到了機場,在到達廳的出口處張望地等她。
她今年三十歲,還一個人獨來獨往,姐妹們數落她眼高,挑男朋友也那麼揀肥擇瘦的。
其實,她的要求並不算高,她尋覓的是傾心的感覺,而且她是有這種資質的,憑她嫵媚的長相,窈窕的身段以及灑脫飄逸的氣質,她認為應找到一個彼此心靈呼喚的伴侶。近些年,她從早婚的姐妹離異中,似乎體味到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沒有愛情的婚姻更是無期徒刑。
她記不清楊德是別人介紹的第幾個男朋友。
這些年,經過多少次同異性在昏暗的咖啡廳喝茶,在亂糟糟的歌吧蹦迪,她終於反思自己近乎理想般的追求,準備退求一種殘酷的現實選擇。她希望婚姻能有很好的經濟基礎,她厭惡那種精打細算的瑣碎日子,隻是長相要順眼就可將就了。
她記得,第一次約會是在萬綠園,月光下,楊德穿戴簡樸而有風度。這年頭,越是簡樸就越顯得尊貴。艾丹就怦然心動:就是他了,他就是這個樣子。
第二次見麵時,彼此的生分感已蕩然無存,彼此甚至都有相見恨晚的感覺。爾後,他們還去看了夜場演出,那天夜裏,楊德送她回家,進門時媽在惺忪朦朧中,咕噥一句:“到何時,你才不回來睡?”那意思,她聽得明白,那是在催她嫁人。
再後,艾丹就同楊德公開來往。楊德在公司裏沒事的時候,就開車接送艾丹上下班。
有一回,楊德約艾丹去赴燭光舞會,舞曲轉換到《玫瑰情人》的旋律時,全場燈光熄了,其實是慣例安排。她忽然感到楊德原來擱在她腰肢的手往下移,試探地摸著她殷實的臀部,在那樣的情調下,她隻感到臉孔發燙,他畢竟是結過婚的男人,她對他並不反感,就遷就任由他。於是,他的手摸得更理直氣壯了。
轉眼,三個月過去,她所期待的終於來臨,楊德向她提出談婚論嫁了。
然而,這使她的心裏拋開一張痛楚的網,罩著她曾經創傷的疤口——
那是她的初戀。那時,她還在上海,她愛上了大學時一個陽光帥氣的男生。
有一夜,他約她去看地下影宮的外國等級影片。午夜後的影片充滿了激情和誘惑,她頭一回看到男從裸露強健的身體,她便放棄了心理防線。那時,她認為,愛上一個可心的男人,就應該毫不保留地為他奉獻一切。就在那個夜裏,甚至沒有想到避孕……
完事後,他發現潔白的被單上,沒有盛開鮮豔的血色玫瑰,她明顯地感覺到他的反應是,看了她一眼,再看她一眼,還看了她一眼,她沒法解釋事情變故的原因:“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他沒有說一句就離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