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遇劫匪,在尋常人眼中看來是一場災難,但對於賢一等人來說不過是一個插曲,引不起多大的波瀾,甚至是所有人都一副淡然的模樣,像是忘了這件事一般,隻有在提到那一萬兩銀子的時候多了些興致。
“這一份歸你。”
車簾被拉開,一雙手伸了進來,還握著幾張銀票,看上去怎麼也有上千兩的樣子。
仁生單手成掌立在胸前,另一隻手推脫。
“使不得,將軍好意我心領了。”
書生假裝不悅,說道:“這怎麼能行?俗話說見者有份,我年紀比你大一些,也萬萬不能欺負你。”
書生喜歡講理,至少看上去喜歡講理。
“可我未出過半分力氣,有道是無功不受祿。”
書生想了想,說道:“誰說你沒出力?是你勸我饒了性命,他們才乖乖將銀子呈上,若我要將他們殺了,他們肯定會逃跑或者反抗,這樣一來不就要浪費我許多力氣?”
書生接著說道:“所以你也是有功勞,受得起。”
仁生無奈,隻能說道:“那還請將軍將銀兩均分給手下。”
不知為何,書生聽完這句話後沒有再勸阻,而是欣然接受,隨後又將一萬兩銀子盡數分成了一百餘份,命人分下。
賢一看著手中的銀子覺得意外,雖說現在不跟剛下山的時候一樣對銀子看的重,但也是仍然喜愛,沒有問緣由便接下。
誰知道了中午十分車隊停駐休息的時候,仁生走了過來。
事實上這些天從長安出發後,賢一一直都避開自己這位師兄,連吃飯的時候也離得遠遠地,生怕又感覺到了那種異樣的恐懼。
雖說這些天一切如常,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但並不代表賢一便放鬆了警惕。
仁生走到賢一的旁邊盤坐了下來,開口說道:“師弟,銀子你不能要。”
賢一輕哼一聲,但表麵上神色如常,說道:“師兄,你這管的太寬了些?”
仁生並不介意賢一的言語態度,反而語氣更加平靜,說道:“我並無惡意,而是你收下了銀兩會對你產生不利。”
“不利?你是說將軍對我有企圖?”
賢一冷笑,說道:“可師弟我怎麼覺得,最應該懷疑地是你?”
“你誤解我意思了。”仁生認真說道:“你跟書生之間沒有前因,若是貿然接受恩惠,以後有可能會產生後果。”
“有或者無,我無法確定,然若是真的發生便肯定是對你不利,隻分輕重如何。”
賢一不以為然,反而問道:“按你所說,世上做好事的都要提心吊膽,生怕一不小心害了別人,街上要飯的也不能乞討,免得招來橫禍?”
仁生搖頭,說道:“你和他人不同。”
仁生還打算說些什麼,這時候許龍虎拿著兩個飯團走了過來。
“師兄再見。”
賢一說完後便拉著許龍虎進了車廂之中,隻留仁生一個人在原地。
許龍虎拉開坐榻,從裏麵取出了一個油紙包,開口問道:“他跟你說了些什麼?”
賢一擺手,說道:“不知道,我根本沒聽他講。”
許龍虎哦了一聲,然後拆開了油紙包,露出了裏麵的一道煙熏牛肉炒青椒。
“快些吃,別讓外麵的人發現了。”
兩人相視一笑後吃了起來,都不再交談,車廂中隻偶爾響起一聲滿足的長歎。
許久過後賢一打了個飽嗝,從懷中掏出了一些銀子,遞給了許龍虎。
許龍虎愛財到了一種癡迷的地步,用張逸的話來說連請師傅吃飯的小錢都要記在賬上,絕對是屬於小時候窮瘋了。
既然如此,那他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仔細收好放入了懷中,然後才開口問道:“怎麼給我銀子了?上次你給我的一千兩都沒有花完。”
賢一朝著坐榻努嘴示意,說道:“買這些東西也要花不少錢,我當大哥的肯定不能讓你破費。”
許龍虎收人錢財後有極高的覺悟,隻是憨笑幾聲,沒有爭辯。
午飯時辰過後,南下的車隊接著南下,幾輛披著黑布覆蓋的馬車車輪壓在黃土地上,發出不堪負重的聲響。
賢一臥在車廂內閉眼假寐,許龍虎知道他這些天半夜都沒有睡覺,而且每日清晨的模樣越來越疲憊,於是沒有打擾,也在一旁開始盤腿修行。
...
在南海中,離大陸有上百裏的地方有一座島嶼。
這座島嶼鮮有人知曉,向來是海賊與通緝犯的樂園,多年來夾雜在各大勢力中一直平安無事,形成了小規模的城鎮。
這裏名為罪城,原由便是居住在這裏的每一位人都是十惡不赦之徒,而罪城雖小,但上麵一切人類追求的享受都應有盡有,甚至某些方麵比長安城更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