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開一顆棋子容易,要撕開一片天很難。
所以王河山能輕易的進入黑棋世界,但如果要離開,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因為那兩杯茶已經灑了。
直至此刻,黑袍神秘人終於發現了王河山的實力要比計算中更加強大,甚至已經讓這件事情逃離了他們的掌控。
他也是性情極為果斷之人,知道事不可為後,立即在心中有了打算。
在他的手中,一朵純黑色的蓮花,與縮小無數倍後的太陽一樣的光球相撞。
這是一場光明與黑暗的較量,各自彙集了黑袍與千尺全部的威能,難以想象當它們真正遇到一起時有何等恐怖。
黑與白互相吞噬,勢均力敵。
一擊之下,引發天地異象,天空之上也重新出現黑白兩支大軍,在交接處互相廝殺,將整片天都分成了兩半。
白色的雲層要比長安城內賣的棉花糖還要白,漆黑的夜色就像是燒了數十年篝火的一麵鍋底。
黑袍與千尺身在這兩股力量碰撞的最中心,一股比他們的實力還要更加強橫的力量擊在身上,看上去就像是兩個被拋飛的沙袋一般,往後倒飛而去。
就在這個時候,異變陡生。
天空上,黑與白的交界處,出現了一道裂縫。
這道裂縫很窄,有星空從裏麵灑了出來。從下往上看去,這像是一條極容易被忽視的線條。
在這場碰撞下,黑袍的右手已經血肉淋漓,快要斷掉。
他的血肉和骨骼,都是最純粹的黑色,比深夜的夜空還要純粹。
黑袍閉著眼睛,仿佛重傷垂死一般,或者是已經喪失知覺。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睜眼,整個人便化成了一道黑光,與鐵金剛一同消失在了棋內世界。
...
賢一仍然保持著蹲在地上的姿勢,僅僅過去了一刻鍾的時間,倒也不覺得累。
百般無聊,正當他打算隨口交談幾句用作消遣時,似乎看見有一道影子從眼前掠過。
他揉了揉眼睛,將視線從那顆黑色的棋子上移開,茫然的望向四周,並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你們看見了什麼嗎?”賢一問道。
唐君墨搖搖頭,反問道:“看見了什麼?”
紅衣望著張牙舞爪的那些樹木枝幹,又低頭看著黑棋,指著說道:“裂開了。”
棋子代表的是一座世界,自然不會如此輕易破碎。
賢一小心翼翼將棋子捏在手中靠近眼前,才發現了棋子上確實又多了一條裂縫。
“這是怎麼...”
他的話還未說完便戛然而止,甚至在這一刻他臉上還露出受了驚嚇的神情,將黑棋扔了出去。
驚恐隻是一瞬間,待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也覺得自己丟臉,而場間已經多出來了兩個人。
千尺彎身將地麵上的棋子拾起,王河山說道:“還撐得住嗎?”
這簡單的一句話,但中間包含了很多層意思。
比如說已經快撐不住了。
千尺說道:“一切回去再說。”
他臉上依舊保持著平靜,麵色也看上去極佳。身上仍然穿著奢華昂貴的衣袍,不僅整潔,連最細微的皺褶都被撫平。
沒有人能挑出問題或者說不滿。
可賢一還是覺得有不對的地方。
直到下一刻,千尺寬鬆的袖袍內,滴下了幾滴無比鮮紅的血液。
他望著這一幕突然覺得胸口一陣絞痛,連忙上前將千尺攙扶住。
賢一什麼都沒有說。
因為他是晚輩,要聽師叔祖的話。
...
蘇先生出現在一間長久無人居住的宅院內,打了兩桶井水灌入了酒壇中,又將封泥重新拍上,才與蘇怡一起回了道明寺。
不知道什麼時候,道藏已經站在寺院大門處等待,垂眸,左手合十右手盤動念珠,嘴中還有道道佛音傳出。
“見過蘇先生。”道藏頷首行禮,蘇先生說道:“今夜風大,大師應早些歇著,莫要患上了風寒。”
話音剛落下,蘇先生接著說道:“可是王河山要回來了?”
道藏點點頭,說道:“是。”
蘇先生訕笑,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片刻後又突然出現,前後隻花費了不過數個呼吸的時間。
他手中空無一物,蘇怡與裝井水的酒壇子也不見了蹤跡。
蘇先生再次行了一禮,說道:“道藏大師,告辭。”
道藏頷首,寺院門前便隻剩下他一人,還有青石磚縫隙處轉出來的幾根翠青的野草在夜風中輕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