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一一刀劈在最前方那支箭矢的箭尖之上,順著右臂揮刀的力氣整個身子朝右扭曲成一個常人無法理解的角度,手臂朝下支撐身軀,雙腳連續用力踢出三下,等後退身體碰到牆沿才停了下來。
噗,噗,兩道刺破血肉的聲音響起,黑暗中兩具屍體倒了下來,傷口處流出來的血液漆黑無比,明顯是箭尖上塗抹過劇毒。
賢一沒有說話,抬頭朝謝青身後的方向望去。謝青見狀臉色陰沉,偏過頭,隻聽見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響在院中響起,驚跑了屋簷上路過的一隻野貓。
“謝城主。”賢一開口打破沉默,說道:“房屋中一共闖進來了十二個人,重傷六人,陣亡五人,屋頂那名弓箭手也命喪黃泉。你手下隻剩一名未滿十六歲的煉體境少年,你莫非還覺得自己有勝算?”
謝青轉過頭來,月光透過紙糊的木窗灑在了他的頭頂,仿佛滿頭銀發,好似經過這一晚上的時間,他一下子蒼老了十歲不止。
一陣劇烈的咳嗽過後,謝青捶打著胸口,說道:“大人以負傷之軀,何止以一敵十,下官佩服。可您雖說地位崇高,但實際上也是位少年郎,莫非不明白莫欺少年窮的道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當然明白。”賢一再次提刀,朝著頭頂上的房梁劈了過去。
“所以,這種斬草除根的事情,就不需要謝城主提醒了。另外我在多言一句,你今日要是沒有後招,恐怕不僅要下了地獄,死後還要背負上叛國的名聲。”
又一具屍體出現在房屋內,原本便不寬敞的地麵變得更加難挪動腳跟,至此,埋伏賢一的十三人七死六傷,皆失去了再戰的力量。
“哈哈哈。”謝青大笑,隻是實在看不出任何豪情壯誌,反而猶如困獸走投無路,淒慘至於準備好了做最後的拚死鬥爭。
刀身光滑如鏡,賢一還是用衣袖擦了擦,挑眉問道:“有什麼好笑的?”
“好笑,當然好笑。”謝青神色愈發張揚,說道:“堂堂國教之尊,今日居然死在了我這座小廟裏頭,更加有趣的是死到臨頭了還被蒙在鼓裏。”
“你以為你已經贏了嗎?!”
“你已經劇毒攻心!金石城三大世家都將派出上千精銳包圍城主府!”
“一切將神不知鬼不覺的完成!你的頭顱將被帶往兩軍交戰的最前方!懸掛在天秦戰旗的最頂端!”
謝青嘶聲揭底宛若癲狂,大吼道:“我能救回妻兒,拉國師陪葬,無論名聲好壞都會被史官記載在冊,還有什麼不能滿足?唯有無憾二字!”
賢一平靜的觀望著這一切,一直等到他確認了謝青再也沒有什麼話要說時,朝前邁出幾步推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衣衫被夜風吹響,無數道身影從四麵八方出現,朝著大院湧了過來。謝青大喜,偏頭望去還未開口說話,臉上的笑容盡數僵住。
“啟稟大人,王、孫、錢三家終於露出了破綻,都已經盡數被控製住,全部被關押在牢中隻等您審判。”一名身穿青衣的中年男子跪拜在賢一腳下,正是幾個時辰之前店鋪內小二模樣的打雜傭人,誰能知道他不僅是國教一員,地位還是僅在紅衣大主教之下的青衣主教!
“很好。按照國教教規,大南律法,叛國者一律按誅九族處置。隻是這次涉及的人口太多,就不要再波及了,都連夜處決了吧。”賢一點了點頭,說完後繼續朝著院外走去。
先前一刻謝青察覺到了異樣,如今終於是確定計劃失敗,自己即將麵臨萬劫不複之災。剛欲開口求饒,便有兩位教員衝了上來將他製服,始終無法再發出半點聲響。
那名青衣主教似乎有些猶豫,片刻後還是下定決心,低頭將額頭狠狠磕在了青磚地麵上,開口說道:“屬下不敢對您有質疑,鬥膽請問大人,是否還要留活口或者先逼供一番再行刑,屬下有七分把握得知到...”
話還未說完,賢一朝後擺了擺手,說道:“那就按你說的做吧。”
青衣主教再次低頭長拜,應道:“是。”
“我還有更重要的事,金石城全權交給你負責。”賢一突然停下腳步,頓了頓後說道:“你那將臉色偽裝成蒼白的藥丸不錯,效果極佳。”
說完後他再沒有回頭,離開了城主府,順著穿過城中央的護城河一路逆流而上,消失在夜色和狂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