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盤有一個名字,叫山河盤。
書生將神識盡數灌注到沙盤裏,隻是瞬間,神海便有了枯竭的征兆,顯諸外相上,臉色變得極度蒼白,甚至似乎消瘦了幾分。
沙盤裏裝的是黃沙,更是山河。
每粒沙都是河山裏的一處風景,或是一座小橋,或是一道流水,或是一方木亭,或是青山山丘,或者是橋頭的石獅水上的舟亭子裏的人青丘上的樹。
今天,這些黃沙卻隻是黃沙。
因為最本源的也是最強大的。
此刻,這些黃沙凝成了一把刀,看似薄如宣紙,但實則沉重無比。
速度便是力量,重量也是力量。
肖張被金色佛言組成的鎖鏈困住,無法徹底避開這把刀,隻能用右手去阻攔。
刀砍在了他的手上,破開了他的衣袍,斬開了他的血肉,然而無法深入更多,未見白骨。
力量消失殆盡,刀重新恢複了無數顆黃沙,散落在了他的腳下。
肖張的皮膚蒼白,血卻是黑色的,肉也是黑色的。
數千年前,有一門被人類拋棄的功法,強大卻太過邪惡,以黃泉為名,從此之後再無人修煉,近乎失傳。
當日在平康城,肖張以二十萬城民的怨氣為爐,取無數滴活死人心頭血飲下,受噬心之苦,讓黃泉法重見天日。
他手臂上的傷口迅速愈合,一個呼吸,甚至隻有半個呼吸的時間,便再也看不出半點受過傷的痕跡。
賢一見到這一幕,雖說心裏早便做好了準備,但還是皺了下眉頭。他總覺得幾個月的時間過去,肖張比在平康城的時候變得更加強大了一些。
場間眾人沉默,唯有肖張冷笑。
“繼續來?我看是你神識消耗的快,還是我心血消耗的快。”
書生沒有說話,神識再次控製著肖張腳下的黃沙,緩緩形成了一道樊籠。
肖張看了一眼將自己困在中央的樊籠,望向書生說道:“以你剩餘的力量,最多困住我一炷香的時間。”
書生將目光落在唐二的身上,唐二與他對視,然後點了點頭,對著啞巴老人做了幾個手勢,臉上盡是決然的神情。
啞巴老人臉上傻笑的模樣盡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嚴肅,而顯得寶相莊嚴的臉。
寶相莊嚴是用來形容佛,或者是修為深厚的高僧,這個秘密除了極少數的人以外,沒有人知道。
在外人眼中,天殘地缺二老裏麵唐二是扮演的兄長的角色,但啞巴不叫唐三,因為唐二不是天殘。
啞巴叫唐大,他才是天殘。
他們兩人有幾乎相同的命運,擁有一念境最巔峰的實力,餘生卻再也沒有希望跨過那道門檻。唐二在這百年的時間內將肉體修煉的無比恐怖,唐二修煉了什麼?
他跟隨唐老太爺一同修佛,更準確的來說是其中的某一法門。
記載中,若要修煉必須口不能言,心存赤子之心,日日頌佛。
離他正式修行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八十三年的時間。
也就是說,他已經當了八十三年的啞巴。
閉口八十三年,今朝一旦開口,究竟會有何等恐怖的威能?
...
“少主!”
唐二大吼一聲,望向唐君墨。
唐君墨讀懂了他的眼神,重重點頭。
他是下任唐家家主,自然知道唐大的秘密,也明白一旦開口便等於許多年的修煉空虧一潰,有多麼可惜。
但唐大今日必須開口,否則一炷香時間過後,在場的人都要死。
所以在唐君墨看來,肖張今日也必須死。
“結陣!”
唐君墨的聲音在場間響起,賢一聞言不解,他這兩個字是對誰說的?除了那名用劍的刺客外,場間已經無人再有一戰之力,誰來結陣?結什麼陣?
話要說回半個月以前,在洛陽城中。
唐君墨通過商會發布消息,近乎以命令的形勢,要求殺手榜上前十的存在趕來洛陽,並且他在城中收購了大量的天材地寶以及靈石,耗費錢財無數。
從那日起,他便在為布陣做準備。
隱藏在黑暗中的刺客便是在等這一刻,話音落下,五人憑空出現在場間迅速移動,逐漸有一百零八麵陣旗插進了冰層中,畫成了一個圓圈,將所有人都包圍了起來。
這是一個很大的圓圈,所以這理當也是一個很強大的陣。
越強大的陣需要的天地元氣便越多,否則根本無法成功運行。唐君墨取下腰間的布袋,緊接著便看見有無數顆靈石與蘊含了濃鬱元氣的天材地寶出現在空中,然後陸續落在,在地麵上鋪了厚厚的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