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讓大學士得意的事情(2 / 2)

袁清水神情怡然,頗有一股千秋霸業笑談間的味道。袁笑棠皺在一起的眉頭也舒緩了一些,問道:“圍攻佛門聖地,那些愚昧的信徒肯定不會同意,我們如何是好?”

“信徒?什麼是信徒?隻有愚蠢而弱小的人才有信仰,真正強大的人隻肯信自己。這樣的人,一箭便能射死三個,再多也沒有用,攔不住我們的狼騎。”

平日在百官麵前一副小人模樣的袁清水,在很多人不解,甚至反對的時候坐到了刑部尚書這個位置上,如今他的臉在燭燈下愈發顯得冷漠,仿佛是殺了無數人,從地獄中走出來的惡魔。

說完後他笑了笑,話鋒一轉,說道:“太後娘娘要見我們背後的那位大人。”

袁笑棠沉默片刻,緩緩開口說道:“怎麼見?使那位大人置身與險地,孩兒覺得不妥。”

“大人神功蓋世,便是布了道大陣的長安城也來去自如,縱使王河山親至,隻要他想走,誰能攔得住?況且大人與陛下雖然沒有見過麵,但也算合作過,隻是你不知道罷了。”

袁笑棠抬起頭,剛想要問些什麼,便發現房間內的燈光變暗了一些,又瞬間恢複如常,但感覺空氣開始變得沉悶起來,仿佛有一座大山壓在了身上。

確實是很大的一座山,但空氣用沉悶來形容,或許並不準確。

袁笑棠與袁清水父子兩的眉毛上迅速結起白霜,他們連忙起身跪在了地上,將腦袋緊貼在地麵,仿佛恨不得親吻上去。

突然之間,兩人沒有察覺到異樣,又好像本應該是如此一般,他們身前多出來了一個人。

這個人滿頭白發,身上的衣物也和雪一樣白,沒有沾染上任何的雜質,純淨無比。

他出現的很自然,似乎原本就一直在屋中,分明一身的白色顯眼,卻猶如融進了黑暗的夜色中。

“見過大人。”

“嗯。”那人拿起桌上的酒杯把玩了片刻,看著上麵繁雜而工藝精湛的花紋,說道:“轉告娘娘,我在等她。”

...

天還未亮,街上便有小販擔著籮筐準備購回了一天需要售出的貨物,早點店的夫婦已經忙活了有一段時間,擀著麵皮隨意用袖口擦著額上的汗珠,那些書塾裏的學生也睜開了眼睛做洗漱,有的還打著哈欠,心裏想著課堂上偷睡不要被嚴厲的先生發現了才好。

充滿了生機,偏偏又還沒來得及染上塵世的喧囂。其實隻有在長安城生活了很多年的老人才知道,清晨的長安要比傍晚十分的更加迷人。

今天是個尋常的日子。

城裏的朝陽要見到的晚一些,或許此時已經灑在了古舊斑駁的城牆上,將那些比成人還要高的巨大石塊,照的像鍍了一層金箔一般。

大學士長孫文去年已經舉辦過了八十大壽,因為喝下過宮裏賞的藥材熬的湯,再加上平日喜歡走路鍛煉的緣故,所以精氣神看起來還算不錯,身子骨也硬朗。

今日他還想睡一會,誰知翻來覆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無奈隻好作罷,披上件衣服便推開門走了出去。

他想叫喊一聲,喚下人送上些吃的過來,然而他出門,便看見了南邊城門外那座大山模糊的輪廓,同時心髒驟停了一瞬。

我這是怎麼了?長孫文回過神後將要喊出的話收了回去,搖了搖頭,眯著眼睛想要將那座山看的更加仔細一些。

隻有極少數的人知道他和千尺私交甚好,以後偶爾還會去天和宮和對方下兩手棋。最初的時候是因為打心底實在不願陪陛下那爛透了的棋藝演戲,贏了說不過去,輸了覺得老臉無光,更加覺得愧對了他的棋道精神。

他是大學士,也是當朝圍棋國手,後來他發現千尺活的時間長,有資格與他對弈,一來二去兩人便熟絡了起來。

長孫文突然想起了千尺,隻知道對方最近一段時間在道明山上養傷,兩人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下過棋,不知為何,他便開始懷念那種棋逢對手的感覺。

滿朝文武都知道,大學士是一個想什麼便說什麼,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就連陛下批錯了奏折也毫不猶豫站出來的人。

於是他臉上浮現了一絲笑容,盤算著兩人對弈九百三十七局,自己勝了四百六十九局的時候,這種笑容便變成了得意,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搖頭晃腦朝著南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