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神符師的一筆(1 / 2)

按照王雪峰最初的意願,他要做一個又高又冷,像千百年不化的冰峰那般的人。事實上在過去他確實如此,此時失態張狂大笑,隻能說明這件事情實在太過震撼。

以陽星為命的人,居然是大南新上任的國師?便是十八歲的年紀,修煉出佛門法相的妖孽天才?王雪峰神態愈加囂張,兩隻眼睛中的神色愈加炙熱,在他的眼中,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隻要伸出手,便能使得賢一毫無反抗之力,然後被擒。

...

這個世界上,總有很多實力強大,但地位不怎麼高的人,來舍生忘死的保護那些地位很高卻羸弱的像螻蟻一樣的人。比如說富貴人家花銀子聘請的保鏢,官宦從軍隊裏挑選出的貼身士兵,或者是暗自培養的死侍。

或許這個比喻並不準確,賢一不是螻蟻,從下山入世開始後他便一直在不斷地變強大,隻是擁有的力量還不夠,連在王雪峰手中掙紮,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一隻皮膚白皙,五指細長的手,離賢一的胸膛,不過半指寬的距離。

千鈞一發之間,也有可能是早便存在,隻是隱藏的極好,隻有才此時才顯現的一柄劍,憑空出現在了王雪峰的背後。

劍尖一點寒光,尖銳而刺眼。

這柄劍是陰險的,毒辣的,毫不留情而冷血的。

它不僅是出現在王雪峰的背後,而且出現的那一點極其講究,最不易惹人察覺。如果真正刺穿了過去,便能刺破胸膛內那顆強勁有力的心髒。

在二十餘天之前,唐君墨在洛陽的時候,問過那名臉戴唱戲麵具的刺客,如果主宰境的強者已經身受重傷,很難再出手,所在的環境又十分限製實力發揮,有幾分把握刺殺。

男子回答不足一成。先前,王雪峰朝著車馬的方向看了一眼,三百名唐家騎兵,三百零八匹馬死去。他朝前邁出一步,唐二身受重傷。他張口低聲念出一個字,唐大便斷了舌頭,成了真正的啞巴。

舉手投足間,輕描淡寫,唐君墨手下所有的力量,像紙一樣被他全部撕碎。

因為王雪峰,便是主宰境的強者。

百年之後若被史書記載,他已經超脫了人的範疇,便是聖人。

聖人沒有重傷,刺客卻在此時出手。

...

頭頂天空上濃黑的烏雲散去,分明已是暖春,場間卻驟起寒風,比冬天最刺骨的風還要冷。幾乎是瞬息之間,場間所有人體內流動血液的速度都放緩了一些,草叢中灑落在綠葉上的鮮血,逐漸凝成豔紅的冰晶。

仁生抬頭看了看逐漸放晴的天空,右手吃力,卻堅定不移地朝著上方緩緩伸過去,仿佛他要用指尖觸摸,親自感受一番,這個世界是否還真實。

用語言描述需要很多的時間,但事實上從猖狂的笑聲到陰險毒辣的劍出現,都發生在半個呼吸之間,快到常人難以反應過來。

王雪峰無視背後刺殺的劍,手掌再往前探出半指寬的距離,便覆在了賢一的胸口上。

身後的劍也同樣快,之前不躲,便代表著再也無法躲開!然後他神情中有歡呼般的喜悅,有從容與自信,唯獨沒有驚恐失措!

那柄劍躲藏的極好,誰也沒有事先發現。出現之時果斷狠辣,毫不留情朝著王雪峰的心髒刺去。如果他回頭,便能使得賢一脫險,如果不回頭,自身便有性命之憂。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找不出能挑剔的地方。

然而這一切都隻是在外人看來。

王雪峰沒有回頭。

他依舊從容自信。

刺客麵無表情,鋒芒尖銳的劍被他握在手中,有一往無敵的氣勢,刺穿王雪峰身旁天地,離他雪白不曾沾染一絲血跡與灰塵的衣袍,不足半寸的距離。

然而這距離,便是刺客的極限。

踏入了主宰境界的強者,他們身周一寸的天地,便是屬於他們的天地。不可侵犯,不可涉足,不可逾越。

鋒利的劍尖像是陷入了最粘稠難纏的泥潭中一般,不得進,不可退。

一股巨大的力量從胸前傳來,無數根骨骼同時斷裂,發出整齊而怪異的聲音。賢一的身體像是被丟出家門的野狗一樣,狼狽摔落在遠處的地麵上。

仁生看都沒有看一眼,抬起欲觸天的手似乎累了,便開始放下來。

說放下來似乎也並不準確,他的食指更像是一支沾了濃墨的毛筆,朝下畫了一劃,在書寫著什麼。

舊傷未愈,又受主宰境的強者一擊,哪怕習得丈六金身,有法相庇護,也無法承受這種力量。賢一躺在地麵,想要抬頭卻不能動彈,隻能癡癡望著烏雲漸散,重見光明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