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屠神(1 / 2)

空闊的房間內隻有千尺的聲音在平緩的響起,沒有人回答他,他便一直著,聲音回蕩,愈發顯得冷清。

“難得回來一次,不嫌我嘮叨的話,那就多幾句。”

他保持著作揖行禮的姿勢,微微低著頭,他就能從透明到沒有任何一絲雜質的寒冰地麵上,看見自己的倒影,甚至連臉上最細微的變化都能看見。

他看著被踩在腳下的老人臉上的皺紋,心想,真的是老了。

如果不是老了,他將有足夠的耐心等著敵人踩進布下的陣中,然後用最精銳的戰士殺死既狡猾又奸詐的他們。哪至於會將自己置身於險地中,走上這麼一條路?

哪怕前進的速度已經足夠慢,可還是有很多事情顧不過來,比如要做最後一次的事情,見最後一次的人。隻有活著才有意義,死後就算追憶者億萬,那也將失去任何的作用。

好在一路沿途的風景還算不錯,有了這一趟出城門的機會,終究是要去的,那老了便老了罷。

“師兄去了,當初就數我和他的關係最好,我自然也要去。道藏那家夥比我還要老,或許也剩不了多少時間。不過那又怎麼樣?雖然背負的也多,但底下有幾個能似我這般瀟灑快活?”

“所以我這輩子是過的值得,師兄還有您陪伴過,自然更加值得。所以都是無憾的,如果醒來了...”

千尺頓了頓,思考了一會的時間,道:“您如果醒來的時候我們都不在了,想必很孤單,但是不要念,不要想,平淡的過日子就行了。這不是我的意思,這是當初師兄過的,我隻是轉達給您。”

雪原上寒冷凜冽的風刮不進來,陽光照射不進來,無論是黑夜還是白,房間裏的場景沒有任何變化。

千尺一直著,躺在寒床上的那位女子一動不動,安靜的聽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一個時辰,或許一一夜,或許隻夠飲幾杯茶的時間。千尺長揖及地,恭敬的行了一禮,然後緩緩地朝後退去。

“如果還有機會的話,我再來看望。”

完後千尺微笑著搖了搖頭,道:“應該是沒有機會了,千尺...與您就此別過。”

一座通體由冰石鑄造,仿佛像一塊巨大的水晶一樣的城市,屹立在大陸的最北方。

城市極美,每一塊磚,每一片瓦,都雕刻的無比的精細,沒有任何的瑕疵,如同一件偉大的藝術品。

雪城的存在,本來就是藝術。

所有的人都知道,當初大法師為何願意將精力花費在這些花俏的表麵功夫上。

哪怕雪城與世隔絕,沒有人來欣賞,來讚歎。他的子民們依舊保持著不變的熱情。

為什麼?

因為和長安,和洛水一樣,雪城內也布下了一座陣法。

隻不過不是困陣,不是防陣,不是攻陣,具體的用途很少有人知道,但能足夠確定的是,一旦它出現在世人眼中,那必將是最恐怖的存在。

因為為了布下這座陣法,秦舉全國之力,九十多年的時間全部耗費在這上麵,這座陣法依舊還沒有布置完成。

可是已經很快了...

滿城的建築都是用冰雕刻成,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每的太陽無論在哪個角度,都能很輕易的將整座城照的通亮,沒有陰暗,能躲藏的地方。

雪城最中心有一座宮殿,此時有一個人從裏麵走了出來。

那人全身籠罩在黑袍中,他看著南邊的方向,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卻又不明所以。

無論何種實力,都恐懼於未發生的事情,因為未知無法掌控。

要將心裏的不安平息下來,首先要知道發生了什麼。於是他沉默片刻,一言不發,卻接連用了數十種推算的方法。

誰知他算了王河山,千尺,新普通不久的張逸與秦書恒。算了蘇雲蘇哲兩師徒,還有桃山上還在閉關的庵主,唐家父子,那個和他有過合作的神秘人。

甚至是歸降的采藥人和離開大陸的柯白梅。

這種危機感,究竟是出自於誰的身上?

大陸上己方勢力以外所有的強者,他都推算了一遍,結果依舊沒有得出準確的結論。

於是他更加不安起來。

披著掠奪而來的重甲的騎兵在街道上巡邏,看見站在宮殿外的黑袍人後停了下來,行騎士最高的禮儀。

無論是貧困還是富有的子民看見了他,都立即跪拜在冰冷的地麵上,不斷的親吻著大地,哪怕唇沾在冰麵上撕下一大塊血肉,他們神情依舊誠懇而狂熱。就好像親吻著地麵,便是在親吻著那人的鞋尖,有一種榮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