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青的地皮仿佛在此時被一位巨人揭開,露出下方漆黑肥沃的土壤,隻有躺在地麵上的王雪峰的身體周圍沒有受到影響,畢竟那些土壤都凝成了凍土,很難揭起。
賢一感受到了其中有一道是肖張的氣息,那種濃鬱到極致的墨色,隻要見過的人都不會忘記。隨著內心有些欣喜,是誰追上來了?
張逸收回拳頭,右手自然的垂在身體的一側,被寬大的袖袍籠罩著,自然沒有人看到他的手在細微的顫抖。
在他的手背上,沾著少許的黑色,如同灑上去了幾滴墨水似的顯眼。
——肖張手上了,這是他的血液。
“不錯,果然有囂張的資本。”
兩人一照麵,在心中便已經分出了勝負。或者,對這場戰鬥繼續下去會如何,已經有了答案。
“不過如此,看來你還殺不了我。”肖張平靜得道。
張逸道:“你就那麼確定?”
“是,確定。”
張逸沉默了一會的時間,開口道:“確實不錯,我占據的優勢還不夠多,所以殺不了你。”
肖張還未回答,張逸便繼續問道:“但我終究是更勝一籌,你還不逃?”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肖張平靜的道:“將相我不清楚,但王侯肯定是很有膽量的。”(我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強行用上,舍不得刪...勿怪)
張逸不再多言,無數的地元氣再次朝著手心內彙聚,若是肉眼能看的見,畫麵就像是他手裏握著一個七彩的太陽。
...
賢一看了那個方向一眼,知道那邊是打起來了。他繼續躺在地麵上休息,似乎並不怎麼關心。
還能怎麼辦?有了那道禁製,就無法和王雪峰分開太遠,而這家夥沉的比一千斤的老母豬還要重,走一步留一個腳印,莫非還指望躲到哪裏藏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並不是窺視,而單純的隻是有個人看了他一眼,如果非要包含著情緒,那肯定是愛惜,關心的正麵情緒。
他坐起身,同樣看著北方。
他看見了黑夜中十萬大山望不見盡頭的的輪廓,廢墟的村莊,飄著屍身的河流。
左右連綿八千裏,無論是走路還是騎馬,都需要數個月甚至是一年的時間,才能走完這段路程。
破碎的磚瓦被火燒的漆黑,熏人嗆鼻的煙早就已經滅了,石塊中露出幾節漆黑如焦炭的木頭。
河流中流淌的水不複從前的清澈,更加無法直接飲用。不過也無所謂了,人都死了,誰還有閑心在意這些?
看著這幅瘡痍滿目的畫麵,賢一想著或許那堆石頭縫裏,過一段時間還能長出幾顆青草?
戰爭是殘酷而需要直視的,隻有認清了眼前的不堪,才能更加向往光明的日子,渴望逃脫出去。
不知為何,賢一卻沒有這些情緒。
他的視線從畫麵上移過,繼續看著十萬大山。
其實他不是要看山,他隻是有一種感覺,此時此刻,他什麼都不用做,隻需要看著那個方向。
無論草原上的風如何吹的清爽,都無法將空氣中的腐臭味完全吹散開,始終刺鼻,眼睛也有點難受。
幾裏之外的戰鬥還在繼續著,過了一會,一盞茶或者是半柱香的時間。賢一覺得眼睛有些發澀了,難受的揉了揉,垂落眼簾。
落在身上的目光,就此消失。
賢一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想了一會兒,邁腳繼續朝著北方走去。
隻是原因不再僅僅是因為王雪峰,而是他想去那裏。
或許因為有人在等他。
...
清晨的時候,楚餘起床做完洗漱,往衣兜裏藏了些點心,就和上次一樣,偷偷摸摸出了浮生亭,朝著南城走去。
因為來回走過兩次,倒也算得上識路,等過了一個半的時辰,她終於來到了山腳下。
冰冷的岩石被無數雙踩在上麵的腳磨的光滑平整,可它們依舊是熱情的,來者不拒,始終熱情的歡迎著要上山的人。
楚餘到了山門前,看到了一位麵目慈祥的老僧微笑著,看著她。
“見過大師。”楚餘心翼翼的行禮,也笑著,看上去有些可愛。
“我那徒兒還沒有回來。”
一語被穿了心思,楚餘連忙辯解著道:“我就來山上看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您呢?門口風大怎麼不進去?”
道藏點了點頭,極為讚同。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吹吹風倒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