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餘撇了他一眼,平靜的道:“可是擔心戰火蔓延,長安會首當其衝?那也不礙事,我躲進道明寺,總會是安全的。”
唐君墨堅定的搖頭,道:“長安首當其衝,可秦最主要的目標,絕對是欲先鏟除道明寺,否則別占領京城,就算占領整個下也沒有意義,所以你來了道明寺,也不一定安全。”
楚餘聽聞此言,宛然一笑,轉身朝著來時的路走去。
道明山高,能看見山下很遠的景色,自然壯闊。
孟蘭節七月中旬,正臨盛夏,應當酷熱無比。可山頂上並不如此,涼風愜意,其中還夾雜著若有若無的一絲胭脂香。
“若道明寺如此,那整個下,哪裏還有安寧之地?”
...
今年的孟蘭節與尋常年不同,道明寺將會召集底下各個名門宗派,具體商量伐秦一事宜。
其中最重要的幾方勢力,便包括桃山的桃花庵,以苦修而聞名的西敏寺,富可敵國的洛水唐家,以及西方一座破爛的古老道觀。
桃山的數十位女弟子在一位頗有名望的長老的帶領下,在半月以前已經到達了長安,為了避嫌,與道藏大師見過麵後便住在山下,明日才會過來。
道觀派過來的是一名老道,衣物穿的老舊但也洗的幹淨,下顎留的長胡須和手中的拂塵一樣被打理的井井有條,雖然沒有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卻也沒人敢去招惹。
因為道觀雖然破爛,不過是因為佛宗太盛,又有幾任陛下的大力支持,當然無法相抗衡。
可實際上,雖然那座道觀平日無人問津,卻沒有人會真正的將他們忘記——蘇哲,蘇雲,兩位蘇先生,在名義上,總算是道觀的人。
年輕一輩強橫如大師兄,羞澀不喜言,卻擁有重瞳的師弟,都是從道觀裏出來的人。
那麼那位神秘的觀主,來參加孟蘭節叫虛申子的老道,或者是其他的人,誰膽敢輕視?
唐君墨與楚餘過話後,匆匆朝著寺廟大門處走去,看到山下來人後,連忙彎下身子,恭敬的彎下腰,朝著前方行禮迎接。
他是一個用劍的和尚。
劍是兵器中的君子,恰好,他的名字中也帶著一個君字。
緩步,微微低頭,整袖,行迎客禮。
他做這一係列動作的時候,神情十分的平靜,無比的認真,連衣袍上一絲的皺褶都仔細的捋平,找不出任何能挑剔的地方。
“參見父親大人。”
一名身穿華貴衣袍的中年男子出現在石階上,在他背後還有十二名身披金甲的侍衛恭候著,此時見到唐君墨,全部單膝跪拜在地麵上。
那名男子五官頗為英俊,隱約能看出其年輕時候的容貌非凡,和唐君墨有六分相似之處。隻不過可惜年歲漸長,眼角增加了少許皺紋,或許因為日子過的太愜意的原因,身材還有些發福。
他正是當今下最有錢的世家,洛水唐家的家主,唐旗正。
“君墨。”唐家主微笑點頭,朝著唐君墨背後看了一眼,道:“外邊人多,我們就不要擋著路了,先進去再。”
看著父親這幅模樣,唐君墨如何不知道他心中想的什麼事情,隻是周圍實在人多眼雜,他也不便開口解釋。
十二名侍衛被寺裏的僧人領去了休息的地方,唐君墨跟隨在唐家主身後,開始漫無目的的行走。
漫無目的倒也不完全正確,唐家主打量周圍的建築,隨口問了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待兩人走到一處無人的偏殿時,才停了下來。
唐君墨看了看周圍無人,提前開口解釋道:“父親,您此次前來代表唐家,於情理來應當師傅或者大長老迎接,而不是我一名弟子。”
唐家主微笑著點頭,沒有話,頷首做了一個示意他繼續的動作。
唐君墨再次環顧左右確定無人,將聲音刻意壓至最低,湊到唐家主耳邊,道:“師傅身體不好。”
下人都知,通讀古今三千道藏的道明寺方丈,被世人尊稱的道藏大師,雖其心智與在佛法修為一途上無人能及,卻實則是一名不曾通脈修行的普通人。
他年紀已經有一百五十多歲了。
若無法修行,生老病死便是尋常事,但能被唐君墨如此慎重的對待,甚至連大長老也抽不出身,每時每刻都守在身邊,那便證明道藏的身體不是尋常一般的不好。
而是非常的不好。
聽聞此言,唐家主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替而代之的是無比凝重的麵容。
道藏對於整個人類,尤其是在兩國之間戰爭即將要正式開始時有多重要,他心裏十分的清楚,更加明白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