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既然會寫這樣一封信箋催他回京,恐怕不是讓他與大部隊一同回去,而是讓自己單獨回去。那麼,在京城裏的事情,該處理的,丞相估計也都處理好了。
君擇睿看了眼外麵的天,這雪不出兩三日就會停了,他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眸子,遮住了那裏暗湧的思緒。
這是一個靜悄悄的夜晚,邊疆的雪依舊下著,任何腳步踩在雪地上都會被立即覆蓋。在山林處,一匹駿馬在那裏等著,它的後蹄動了動,踢起一片雪花。
“殿下,您千萬小心。”一個人將駿馬的韁繩遞給君擇睿,擔憂地看了一眼天空,這天氣,雪雖然還在下,但不會太大了,暴風雪也應當過了。
君擇睿接過韁繩,他跨上駿馬,嗒嗒的馬蹄踩在鬆軟的雪地裏發出的聲音很輕,沒有驚擾這個夜晚。
在營帳內,虞穎的胳膊動了動,環上枕邊人的腰,咕囔的聲音不知道是囈語還是清醒著,“君擇睿應該提前走了。”
“嗯,不著急,有人比我們急。”枕邊人將她摟入懷裏,兩個人的體溫總能融化了冬夜的寒冷。
在京城,這一月多裏,家家戶戶都忙著著手操辦二月的春節,他們也聽說了前線的捷報,可謂是喜上加喜,一個個碰麵都喜笑顏開。
重重高牆鑄就的皇宮,慶福宮裏,貴妃修剪著插在花瓶中的梅枝,哢嚓的剪刀聲,在寂靜的氛圍裏尤為清楚
“怎麼不說話了。”貴妃放下手裏的金剪刀,她看向在旁默默坐著不知思緒飛到哪裏去的君卿末,“在想什麼?難得來陪陪本宮,你從頭到尾也不說幾個字。”
“母妃恕罪,兒臣隻是在想丞相那邊該有動靜了。”君卿末微微一笑道,“五皇兄可能要早上那麼幾步回來。”
“你應該有了自己的想法,那就去做好了。”貴妃撂了下耳邊垂落的發絲。
君卿末點頭,他起身行了一禮,“那兒臣就不打擾母妃休息了,改日再來看望母妃。”
貴妃看著眼前的君卿末,她欲言又止,這段時間,她好似不能看透自己的兒子在想著什麼,甚至二人的關係也有些疏離。留他用膳的話沒有說出口,她輕抬了下手,示意他下去吧。
君卿末緩緩離開慶福宮,出門,麵牆的景致是紅牆白瓦,京城的雪沒有邊疆的大,這裏的雪一片片落,君卿末在宮闈的長長巷道裏逐漸遠走。
他方才沒有在想什麼丞相,他的腦海裏全是勁裝束發的女子,削薄的唇緊緊抿著,一點點的笑意也沒有,每當他想起她,在下一秒腦海裏她的身影旁就會多出另一道身影,那個讓他很討厭的身影。
曾經他以為他的母妃很受皇帝的喜愛,他以為他的出身高貴,而他的父皇也應該是喜歡他的。但並不是這樣,他幼時不明白他的母妃整日憂傷什麼,父皇已經立她為貴妃了,為何她還覺得父皇不喜歡她。
一日,他想要去找母妃,但是聽見母妃對孟嬤嬤哭泣,他無意間聽到了雲妃這個字眼。他知道雲妃這個妃子,所有人都知道父皇最不喜歡雲妃,就包括雲妃的子嗣,那個他最小的弟弟,都可以任由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