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邃深幽、靛青如墨的夜幕撐開無盡的穹蓋,擁覆著幽閉的群丘;靜默的群丘似那勇毅無畏的武士,守衛著恰似無聲的東北第三巫師學院;學院內略顯滄桑的建築靜靜矗立,用他們曆經歲月依舊不見絲毫時光雕痕的影子,輕輕撫摸著緩步行走的林尊豪——影子與影子、影子與人觸摸著——影聚影融,影疏影離,暗色略過尊豪,那種毫無實感的接觸,寂寞到虛無。
驅飛蟲的結界把大多數酷愛燈光舞會的夜行性昆蟲拒之校園外,剩下少數隱秘在花壇、植物園裏的原住昆蟲,不可自拔地聚向太陽能路燈,盲目而不知疲倦地跳著夜的狂歡舞步;不知秘身何處的蟋蟀彈奏著單調、又飽含熱情的迷情夜調。蟲兒作主角的晚會讓校園裏多了一種人跡蕭敝的空寂。
少數家近的走讀生早已回到了自己的安樂窩——磚瓦砌的、簡陋但很溫馨的農家宅院;大多數寄宿的學生則在靠讀書或是漫遊互聯網打發自己的夜生活;熱心於活動的學生在公用的教室進行社團活動,有些社團忘了施展隔音結界,嘈雜熱烈的討論聲音竄出窗外。這些洋溢著熱誠的聲音,讓寂寞的林尊豪更顯寂寞。
“這時候,隻有那麼幾十個老書蟲還在圖書館學習把,行仁應該就是其中一個呢,他倒是有書蟲的基因;而我天生就喜歡狡猾、卑鄙地從別人腦子裏奪取知識,從我的魔力覺醒開始……”——尊豪看似悠哉地朝宿舍走著,默想著。
路燈把不算明亮的光潑灑到透水磚小徑上,忠實追隨著尊豪的影子被這光拽得老長。
看似無所事事的尊豪實則心裏依舊不能平靜——“現在,夜裏根本看不到有初級班的孩子嬉戲啊。低年級的學生確實越來越少了。想當初,我剛入學的時候,和我同齡的孩子也有兩三百呢吧,其中還有不少失源者呢。如今多數巫師都到了城裏了,城區中的小型巫師學校也越來越多,已經沒有多少巫師願意從上初級班開始,就把自己家的孩子送到這片荒山野嶺之中了。
記得第一天住校,我還是挺害怕的,但有那麼多小夥伴陪在身邊,相互拜訪對方的宿舍;和四個舍友聚在一起,閑聊、嬉戲,自然也就不害怕了。上學的頭兩年,我們還經常在晚上玩大冒險,幾個朋友一起在大半夜跑到學校裏的各個地方探險,雖然也被老師抓到過……想當年,我大膽得很,經常闖到那些高年級學生出入的地方探險。碰到高年級的學生,還對他們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我還向他們吹噓過自己環輝者的身份,嗬,我還真實沒深沒淺。不過學校的保密工作也是做得好,我那麼張狂的給自己打廣告,到最後也沒人記得我是環輝者的事。下時候我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可現在的我,做什麼事都得瞻前顧後的,再也不能那樣無所顧忌了啊。
行仁,第一次見麵覺得他簡直就是個草包典範,長得挫,膽小自卑,也不合群。他特別在意自己的魔力有缺陷的這件事,中說自己這不行那也不行,到現在他還會偶爾拿著當話柄。
行仁的成績開始其實也不怎麼樣,隻是中等偏下的水準。後來他突然變得莫名其妙地努力,才迎頭趕上來;他的身高也是在他奮起努力的那段時間開始突飛猛進的,有意思,是個很勵誌的故事啊。現在他倒是可以徹底寬心了,他是環輝者,是擁有最強魔力的巫師,即便隻有一種天賦達到了L級,也是足以以一當萬的超級人類。
聽說今年初級班的學生就隻招到剛夠兩個班級的學生。真是今非昔比了呀。現在第三學院的最主要生源就是巫師大學生,那些學院年級的學長、學姐。有不少人說學校將來要取消初級班,看形勢,這幾乎是必然了,說不定以後學校還會取消中級班吧。但還那些不願意離開鄉村的巫師家庭,他們該怎麼辦呢?就像城裏那樣,在合適的地方新建小規模的巫師學校,讓小巫師們上學。
然後,就像老師們常常吐槽的,巫師議會又得忙起來了——通過向那些巫師的私企加稅,盤剝他們,籌集資本。普通人做商人不易,巫師做商人更是難上加難,他們還得交兩份稅,一份給普通人類經營的政府,一份給巫師議會。要不是因為經商的巫師人少,勢力單薄,他們早就揭竿而起鬧革命了,搞一場21實際的資產階級革命了吧……其實巫師議會對這些企業的保護力度也很大,巫師議會不就是脫胎於資本主義的典型政治製度,看來革命是不可能了,但對於以盈利為首要目標的企業,改革也是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