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的斡旋

班級選五好家庭,選了五對,龐小亮家都沒選上。龐小亮很愧疚。

問題出在龐小亮媽媽那兒。龐小亮的媽媽性格乖戾,脾氣暴躁,不合群,沒有親和力。有一次班級的水桶壞了,同學去龐小亮家借,龐小亮的媽媽給拒絕了,不但拒絕,態度也不友好,龐小亮媽媽說,怎麼不回你們家借,跑到我們家借,我們家又不是福利院。

同學回班級一學,龐小亮的臉“刷”一下就紅了,他當時正出黑板報,一根粉筆掉地上摔了好幾節。至此誰也不敢去龐小亮家。不但同學不敢去,龐小亮的叔叔姑姑也從不去。如去,龐小亮的媽媽和爸爸準會發生戰爭,有時是客人沒走,有時是剛剛出門,前腿沒邁出呢,後麵玻璃瓶子拋了出來。

這樣的日子對龐小亮有影響,但是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一晃龐小亮初中畢業了,等高中錄取通知書時,龐小亮管起了家事。這可不是好管的事。

這一天龐小亮的表哥到他家來,聽說龐小亮考高中有望,就從兜裏掏出500元錢,對龐小亮的媽媽說,給小亮買點好吃的,慶賀慶賀。

龐小亮本以為媽媽會感謝他,沒想到卻聽到了令他詫異的話。龐小亮的媽媽拿著錢,忽然腦筋急轉彎一般,問龐小亮的表哥,這錢是你的?還是你早在你叔那拿的?你是來還錢的吧?表哥愣了,龐小亮也愣了,還是表哥老成,擺擺手,說,用吧用吧。誰和誰呀。說完站起身走了。

媽媽沒有出去送表哥,龐小亮也沒有送,他覺得他沒法獨自麵對表哥。

表哥走後,龐小亮問媽媽,你怎麼說話呢?人家好心好意的。媽媽回答,你懂啥,有錢他不會自己留著花,給你?龐小亮氣壞了,他高聲嚷,誰能交下你,憑錢都交不下你!媽媽說,黃鼠狼給雞拜年,能有什麼好心!龐小亮說,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媽媽說,你罵我。綽起身旁的水杯拋向龐小亮。龐小亮一邊躲一邊說,你壓根兒就知道是他的錢,不是爸爸的錢,你故意把話擰著說,傷人家的心。媽媽說,知道怎麼樣,不知道怎麼樣,還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龐小亮氣哭了,他覺得媽媽太不講道理了,太不盡人情了。而媽媽卻像沒事似的和別人煲起了電話粥。

這是一個不愉快的夜晚,這個夜晚龐小亮到淩晨兩點才迷迷糊糊睡著。再醒來,龐小亮就病了,全身發燒,還不住地咳嗽。龐小亮的媽媽對別人苛刻,對自己的兒子還是蠻在意的,如不是龐小亮和她頂撞,他輕易是不打龐小亮的。

這會兒看龐小亮氣喘得不行,就領他去醫院。

在醫院裏,龐小亮打了退燒針,開了消炎藥,止咳藥。但是這些藥對龐小亮都不管用。燒雖退了,他還是不住地咳嗽。而且越咳越厲害。夜裏常常咳醒,後來發展到每半小時咳一次,咳起來時龐小亮流著眼淚不住地嘔,胃裏的東西全嘔出來了。龐小亮的媽媽哭了,他說,兒呀,你這是怎麼了?

龐小亮也不知自己怎麼了。這病怪怪的,他自己心裏也沒底。但是他還是回答了媽媽。他說他想姑姑了。龐小亮已有兩年沒見姑姑了,前年見時,姑姑在街上賣土豆。見他,說,想吃去家裏取吧,多取些。龐小亮沒去取,取了媽媽也不會吃她們的東西,再說媽媽也不會讓他去取。

現在龐小亮說想見姑姑,若是往常媽媽肯定不會同意,媽媽不知什麼原因和爸爸的家族不共戴天。仿佛見一見他們,都能把自己燒得滿身是泡。而現在不一樣了,現在龐小亮病了,媽媽就這一個心肝呀。

媽媽就給龐小亮的姑姑打了電話。姑姑來了,給龐小亮帶來了他最愛吃的火龍果。龐小亮邊咳邊把火龍果吃了一小丫。姑姑早年是醫生,她診斷龐小亮的病不是炎症,是風咳,是過敏而來的。這讓龐小亮的媽媽很吃驚。

一問龐小亮果真在和媽媽生了氣後,去過郊外,他想讓大自然平定他的心緒,不然他會瞬時爆炸。姑姑給龐小亮開了四味藥,龐小亮的媽媽去藥店買回後,把藥熬了,龐小亮喝了,喝了龐小亮這一夜的咳嗽就輕多了。

為了觀察病情姑姑沒走,住在了龐小亮家。一住就是一個星期,這是以往絕無僅有的。以往媽媽死活都不會這麼做的。這期間龐小亮的叔叔們也來了幾次,媽媽也沒表現出反感,他們甚至還說了許多笑話。

龐小亮的病好了,姑姑也回家了。屋子裏一下子又靜了起來,媽媽獨自麵對龐小亮時,有些尷尬,龐小亮卻很自如,他對媽媽說了兩句話,說得媽媽站在那裏思量很久。

龐小亮說:世上沒有什麼不能的,能的都是原來不能的。感謝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