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開朝時沿襲前朝製度,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機關組成三法司,會審重大案件;遇有特大案件,則由三法司會同各部尚書、通政使進行圓審;皇帝親自交辦的案件,大都由三法司會同九州諜司審理。
三司會審時各方勢力往往牽涉其中,互相掣肘,審結案件耗費時日,二十八年前涼國公侵地建窯、草菅人命之案,就由三司會審曆時兩月審理,參與審訊等事宜的官吏不下四十位,更不算數量龐大的差使、衙役。
這次京口玉侯一案事發突然,皇帝又極度關心,不許其他機構介入,三司的主事不至於將整個機構都搬到北兗州,隻能外派官員輕裝簡從前往京口,順理成章的占用了京口府衙。
外審進行了將近七八天,仍毫無結果,這讓刑部員外郎徐中焦急不已,按照刑部尚書的囑托,務必要撬開溫侯的嘴,可奈何被帶到府衙之後沒有絲毫預想的認錯態度,鎮定自若。
這次會審大理寺少卿吳良風是皇帝欽點的主審官,刑部和都察院都是陪審。因而,隻要吳良風在場,徐中還是不敢太放肆,不曾使誘供逼供的手段對付溫正虞。等到吳良風外出調查,徐中便讓手下對溫正虞用刑,時候再給他換上一身幹淨衣服。
不知是不是用力過猛還是過於期待,無論如何受刑,溫侯總是軟硬不吃,談笑風生,連痛都不帶吭一聲。
徐中無奈,依次提審玉侯所轄的嫡係駐軍中的四品以上武官,對其一一用刑,希望得到半點不利於玉侯的供詞。結果,這些素來蠻橫無理的武夫受刑後,有的怒睜雙目,狠狠地瞪著徐中,模樣就像一頭怒火攻心的餓獅子;有的破口大罵,把徐中等人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般;有的口吐鮮血,齜牙咧嘴,放聲大笑狀若瘋癲;有的波瀾不驚,一字一頓的說出令人驚恐的供詞:“我是吏部尚書王夫棠安插在京口駐軍中的暗樁,他前些日子托人稍信給我,要我無論如何都要置玉侯於不仁不義、罪大惡極的境地。你們都給我聽好了,下麵我要把尚書大人的意思,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給你們聽:玉侯結交近臣,賄賂朝臣……”
這話還沒說完,就把原本暗自驚喜的徐中驚出了一身冷汗,手下趕緊捂住了那人的嘴,生怕他接著說下去。
徐中惱羞成怒,欲再用刑,手下擔心害出人命,到時恐無法收場,對扳倒一事反而於事無補,徐中雖心不甘,隻得作罷。
眼下,玉侯和嫡係軍隊就像是鐵板一塊,任憑三司官員手段多樣,也不從下口,案件的審理進程也就停滯不前。
這一日,三司照例早起會審,突然衙門門口鼓聲大作。
有人擊打鳴冤鼓!
吳良風先是一激動,轉念一想應該是地方百姓擊鼓鳴冤,很大可能與自己所審案件無關,大可不必耗費精力。
徐中卻建議道:“京口府衙暫乙別院,這是已經張榜公告的事實,老百姓應該知曉。可此刻分明有人在擊打外審案件的鳴冤鼓,想必要伸冤之事與此案有關。吳兄何不把含冤之人傳進來問問,如果是地方糾紛大可轉交給地方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