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幾日裏,另一頭,通州首府汴京。
若問通州最重之處是哪府,定有人言江陵重於汴京,江陵四通八達、地貌繁華,扼通州與永州之交界,此言不虛!
可是要問通州誰處官氣盛行、文風縱橫,那便一定是汴京了。汴京乃前朝舊都,文人大豪舊跡繁多,曾有言:夜半百步聞書聲,因此大宋朝很多文壇墨客定居於此,汴京依舊沒有敗落的頹廢景象。
此時,正是六七月,花朵盛開之後眾多瓜果蔬肴擺上桌麵。
汴京東城,莫淮河畔,紅舟點點,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正是一年一度的汴京茶話會,參加之人多是功名在身的文人墨客,有舉子、學子,亦有一般進士出身的大豪,隻是進士出身的大豪們多半坐於河中央的龍船上。
靠近河岸的一條較小紅舟之上,有幾人正光影交錯,舉杯酣飲。
這一船上,皆是汴京城裏被大儒推薦入京參加科舉的舉子,個個紅光滿麵,一副躊躇滿誌。
半人高酒桌左側,一人盤高發髻,臉蛋烏黑,額頭之上有一月牙兒胎記,長得著實不算俊俏,隻是兩目炯神,一副劍眉如出鞘之劍,犀利不羈。
此時,黑臉青年滿麵愁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拿在手中的酒盅一次次舉起,又一次次落下,其中的酒水卻是沒有少半點。
另外幾人終於瞧見黑臉青年的異狀,一個個停下手頭,轉過臉來,瞧向他。
一個下巴留著細碎胡須的儒雅青年,手裏搖著羽毛扇子,笑嘻嘻詢問黑麵青年,
“包兄又在思量什麼憂國憂民的大事,一年一度的茶話會上還苦著一張臉,讓其他同試的舉子瞧見還以為我們欺負你這個老實人呢。”
儒雅青年話語一出,眾人皆是大笑,黑臉包姓青年也是嗤的一聲笑起,連連搖頭,
“我們這些舉子同學裏,就算你公孫無情最牙尖嘴利了。”
儒雅青年一副正色,“怎麼能用牙尖嘴利形容我呢!”
眾人一聽,都哈哈大笑。
一番打鬧過後,公孫無情搖搖羽扇,問道黑臉青年,“包兄所憂為何?莫不是為大宋朝北疆戰事連連敗績歎息?”
眾人一個個轉過腦袋,準備聆聽包兄的高見,這黑臉青年乃是他們一行裏文究最深、見解最高的一個,最有可能殿試及第的大才子。
隻是黑臉青年臉頰蹭的一下就變得通紅,像火燒一般,嘴裏支支吾吾。
眾人錯愕,摸不著頭緒。
黑臉青年尷尬一笑,摸著後腦勺,娓娓道來,“公孫笑話我了,我不是在思量北疆戰事,我——”
眾人眼睛一亮,正準備聽取下文。
“我在想一女子。”
這話一出,頓時寂靜,直到五六息後,才轟得一聲爆發出劇烈的笑聲。
黑臉青年坐在木凳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尷尬不已。
等到一行人笑罷,公孫無情湊到黑臉身邊,“包兄,什麼人能讓你汴京第一大書呆子動情?”
黑臉一翻白眼,表示不滿。隻是心中好似有裝滿的思戀,想找一個人來傾吐。
黑臉做思考狀,“她就像畫裏的仙子,身穿一襲白衣,悠悠飄過,雖是一瞥,至今音容仍留在我腦中。”
黑臉不好意思說出那女子瞥她一眼是因為他愣愣瞧著人家,被女子狠狠瞪了眼,口中還罵了句“色狼!”
公孫聽了黑臉青年的話後,拿著羽扇搖了搖,臉上滿是無奈,一聲歎息。
“我多麼想和你換個位置啊,要是家父沒有與李參將定下婚約,我也願做個風流士子呀。”
黑臉聽了這話,搖搖腦袋,臉上滿是同情,“公孫,你家那個母老虎最近又給你折騰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