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診所
劉回春,元城蓮湖巷人,祖上給乾隆皇帝把過脈,人稱劉禦醫。劉家有一塊“懸壺濟世”的金匾,據說是乾隆爺親筆題寫。方圓百裏前來找劉家人看病的患者車水馬龍。到了劉回春父親這一代,西醫盛行,劉家診所就日漸式微了。等到了劉回春坐診,縣醫院新上了許多的設備,再加上中醫療效慢,病人更少了,閑下來,劉回春常常喝酒打發時光。
盡管這劉回春愛喝酒,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但是劉回春確實有絕招,有一些疑難雜症,還真是非劉回春莫屬。關於他的傳聞很多,每個元城人都能給你講出幾個段子來。
去年,從建設局長位子上退下來的張來福一宿一宿的睡不著覺,吃了一大包安眠藥也不管用。在縣醫院住了一個月,走著進去,架著出來,瘦了40斤,勾著頭像個拐杖。張來福來回春診所時,劉回春嘴裏吐出的酒氣劃根火柴就能著火。劉回春伸出兩根手指按著張來福的手腕打了一個盹說,劉局長脈相懸浮,乃是驚症。張來福心說這醉鬼,盡扯淡。劉回春不急不慢地說,張局長在位時太貪了。張來福臉一紅,正要發作,劉回春又說,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你出資修一下北門外護城河的小橋吧,你這錢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死後帶不走半分文,將來老百姓睹物思人,也留個口碑。張來福聽了,睜大眼睛看著劉回春。劉回春說,你別看我,你心裏坦然了,血脈無阻,流淌如泉水,病自然就好了。
不久,北門外護城河上建起一座橋,老百姓把這座橋喚作張公橋。竣工那一天,張來福心裏猶如巨石落地,能吃能睡,麵色紅潤起來。
還有一個病人是現任衛生局長史達安,精神恍惚,吃不下飯,在家休病假。因為和劉回春是親戚,就來找劉回春說,表哥,你給我把把脈。劉回春把脈,又問史達安家長裏短,並不開處方。史達安說,表哥啊,給我開藥吧。劉回春說,你明天騎自行車到火葬場看看就好了。史達安說,我到那鬼地方看個球。劉回春一副不屑的神色說,既然不相信我,那你另請高明。史達安無奈,隻得說好吧,我看看你玩的是啥鬼把戲。
臨走,劉回春喊住史達安說,病好了別忘了送我兩瓶劍南春。
到了火葬場,門口停著一溜小轎車,有人看到史達安騎著自行車,就好奇地說,史局長,您微服私訪啊?史達安忙問誰歿了,那人笑嘻嘻地說是元城房地產老總。史達安聽了大驚,說前幾天還見他了,咋說沒就沒了?那人趴到史達安耳邊說,昨晚死在洗浴中心了。
嘖嘖,人生無常。史達安長歎一聲,就見高高的煙囪上冒出一股煙。
那一天回到家,史達安吃飯可香了,晚上提著兩瓶劍南春就去答謝劉回春。
還有統計局長常可,麵部神經僵死,不會笑了,被查出有偏癱跡象,有一次打電話竟然失手把手機丟在了地上。常可來找劉回春,劉回春正喝酒,一邊喝一邊說你平日心裏最恨的人是誰,你就在家裏擺上他的雕像,每天衝著雕像大罵。你的病好了,得給我送錦旗。
常可回家做了一個縣長的石膏像,衝著石膏像大喊,吳縣長,你他娘的收了老子的銀子,不給老子辦事,你算啥玩意?
十天後,常可來給劉回春送錦旗。劉回春把錦旗扔到床下說,正好,咱倆喝幾杯。
更絕的是文化局長王小川,平常巧舌如簧,退休了在家呆著不會說話了。劉回春撬開王小川的嘴巴看了半天,對王小川家人說,買一隻京巴狗,七天可愈。
第二天,王小川家人來找劉回春,說王小川在家和京巴狗接吻呢,這可咋辦。劉回春說,這就對了,王局長的病因是在位時應酬多,如今退了休,身邊沒了女孩子的唾液滋潤,舌頭一時轉不過彎,變木了。
就有人說,劉回春專門給當官的治病,趕上紀委了,幹脆就叫二紀委吧。劉回春聽說了,嘿嘿笑,說你倒是提醒了我,幫我出了一個金點子。
劉回春決定建一所專科門診。不久,他摘下“回春診所”的牌子,重新做了一塊“局長綜合症中醫專科門診”的牌子掛在門楣上,劈劈啪啪放了一陣鞭炮,就算開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