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墨寶
柴不離是元城書法界泰鬥,有聲望的人都喜歡收藏他的墨寶。柴不離性子很怪,寫字明碼標價,無論你是市長還是省長,不想花錢,一字難求。親朋好友也不例外,從不改規矩。
據說有個朋友,和柴不離是一起玩尿泥長大的,受人之托,求一幅字。在一次酒後逼著他寫,柴不離脫不開,隻好寫了,卻不蓋印章。朋友說,你的印章呢?柴不離訥笑說,印章在我老婆手裏呢,你不花錢,恐怕過不了她這一關。
就這樣,也是給足了麵子。朋友無奈,咂咂舌,搖搖頭。
因為調動工作的事兒,我找了領導好多次也沒有結果。有人給我出主意,現在流行雅賄,送錢都不靈了,送點名人字畫什麼的,準奏效。我就想到了柴不離的書法。托人一打聽,明碼標價,一平方尺四千元。
一盤算,一幅字要花上好幾萬元。這些年,我隻是一個普通鼻科醫生,隻會治鼻炎,靠工資過日子,哪裏有積蓄?不由得愁上眉梢,
我老婆陸梅在幼兒園上班,聽說了這事兒,沒好氣地說,柴不離寫的字那麼值錢?像枯樹枝子,白給我我都嫌難看。
我說,你懂什麼,那才是藝術呢,現在的領導都喜歡這一口。
陸梅說,你如果想要,我幫你弄一幅免費的吧。我說,你能弄到?我要的是真跡,你別拿贗品讓我去糊弄領導,到時候適得其反。陸梅拍了我一下,神秘地說,連我也信不過?告訴你吧,我們班裏有個孩子,是柴不離的孫子,讓他孫子偷一幅字不就得了?
真是太好了!我抱住陸梅叭叭親。
過幾天,陸梅果然給我拿來一幅字說,這字行不行?我一看,哇塞,真是龍飛鳳舞,果然好字。
看一陣子,我的臉色一沉說,好是好,隻是沒有印章啊。
陸梅說,這還不好辦?回頭我讓柴不離的孫子把印章偷出來,蓋上不就結了?
第二天,陸梅神秘兮兮地從口袋裏摸出兩枚印章說,一陰一陽兩枚章,你自己蓋。
我欣喜若狂,手都有些顫抖了,急匆匆扣上了印章。
可是還沒來得及把這幅墨寶送給領導,領導就調走了。雖然調動工作的事兒沒辦成,我為得到柴不離的書法而興奮。送不出去了,就掛在我的客廳附庸風雅,自己欣賞吧。我找了一家裝裱店,又鑲上了玻璃框子,掛在客廳的顯眼位置,成了我的鎮宅之寶。
今年春天,我收治了一個病人,竟是柴不離。我盡心服侍他,柴不離的鼻炎很快就治愈了。他一高興,帶著孫子,專門到家裏感謝我。我指著牆上的那幅書法說,這裏還有您的墨寶呢。
柴不離看了一陣子,皺皺眉說,太奇怪了,這書法不是我的,印章卻是真的。
我老婆陸梅拉著柴不離孫子的手說,還是你幫我討的呢。
孫子看看柴不離,臉一紅說,我跟爺爺要,爺爺不給,我就模仿他,胡亂寫的。後來又把奶奶枕頭底下的印章偷出來,給了陸老師,陸老師還表揚了我呢。
我一聽,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