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猝然的災難(下)(1 / 3)

第十七章猝然的災難

(下)

我被拉出汽車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有點知覺,勉強地睜開一隻血糊的眼睛,從縫隙中看到院子裏的保安正在向車裏裝人。吆喝著,辱罵著,踢打著。

兩個保安把我從這輛車裏拉出來又塞進了另一輛車,車裏的人很多,在車門口處我正尋思著這是怎麼回事呀,屁股後就重重地挨了一炮腳,聽不太懂那個保安罵我的話,看他的意思是嫌我站在那裏動作慢了。

這一腳踹的我使勁地向前衝了一下,跌撞著趴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引來了一聲大罵:

“幹嘛呀?幹嘛呀?急著投胎呀?”被撞的人怒視著我。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樣給人家道歉的,或許是鞠躬,或許是說對不起,或許是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

汽車開出了市區。

我在想,車裏的人可能都是和我一樣的吧,看他們之間似乎都是很熟悉,說話時的聲音都很小,都在罵著一個人,我不敢問,也不敢打聽,因為他們都非常的氣憤,帶著一臉的怒色,我生怕他們把憋著的火撒到我的身上。

我靜靜地站在車裏,一動不動,不去看任何人,也不去問任何的事情,聽天由命吧,事情總會有個水落石出的時候,當時我就覺得是他們誤會了,肯定是誤會了,搞錯了,與他們要抓的什麼人搞串了,搞混了。

“老哥,看樣子你也是來這裏打工的吧?”

我感到有人在身後輕輕地碰了我一下,便把頭轉過去,發現一個年齡比我小一點的中年人在向我問話,我便是沒笑硬擠笑的變化了一下口型:“是的,那你們?”

“嗨!別問了,都是打工的,不是打工的他們敢抓嘛?”中年人向坐在司機旁邊的兩個保安瞟了一眼又問:“你怎麼剛抓來就被送走呢?”

“我也不清楚呀,稀裏糊塗地就被他們弄到了這輛車上來了。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呀?”我一頭霧水地暈糟糟著。

“你還不知道啊,他們說要把我們遣送回家,回家要坐車,要買票,要花錢呐,這錢要我們自己出,我們沒有哇,那就得去幹活掙錢。”中年人小聲地說;“你說說,這是什麼世道呀?”

“啊?要把我們送回家?還要去幹活?那我的孩子們到哪裏去找我呀?找不到我他們會瘋的。”我一急就大聲地嚷嚷開了:

“保安!保安!快停車,我要下去!”

“嚷什麼!嚷什麼!找死呀,全身不舒服了吧?”一個保安轉過身來吼著。

“你們稀裏糊塗地就把我拉到這裏來,我能舒服嗎?不行,我得下車!我要回工地去,不然的話我的孩子會急壞的!”我不顧一切地大聲喊著,並開始向車門擠過去。

“不舒服是吧,我讓你舒服一下,好好地讓你舒服舒服!讓你知道一下舒服是個什麼滋味。”一個保安起身向我擠了過來。

“快別喊了,要吃虧的。”中年人偷偷地扯了一下我的衣角

“快停車!快停車!我要下車!”我顧不了那麼多了。發瘋般的喊著。

這時那個保安已經到了我的跟前,我還以為他是來聽我解釋呢,沒想到他突然發力手起拳到,隻是兩三下,是的,就是兩三下子打在了我的肋部,我無論怎樣努力,怎樣硬挺都是無濟於事,我彎下的腰再也直不起來了。最後竟蹲在地上,說一句話肋部都撕心裂肺地疼痛,但我還是在拚命地喊:

“停車!我要下車!”我拚命地用一隻手捂著被打的肋部,把另一隻手高高地舉起。

“你這個老不死的,那個保安罵了一句,隨後又是一腳踢過來,我殺豬般地嚎叫了一聲躺倒了地上。

我真是急紅眼了,躺在地上不顧一且地拚命喊:

“你們保安為什麼亂抓人那?你們保安為什麼打人那?我要告你們,告你們!”

“抓你怎麼啦,打你怎麼啦,我還真得告訴你,這是對你的關照,早知道你這麼賴皮,就要好好地關上你三天,讓你好好地享受享受蹲小號的滋味。”那個保安說著轉身回去了。

那個保安剛走兩步又回頭對我說到:

“對了,你不是說要告嗎,我告訴你,這事就歸我管,要告你就告吧,現在我宣布,你加期五天!”保安回到前麵的坐席上去了。

旱煙老大說到這裏,鄰座的幾個人就開始抗議了。

“這是什麼事呀?本來是他們違法抓人,反倒說你是無賴!”

“用這般殘忍的手段對付你還說是對你的關照,真不知道當今的保安如不關照你的話會是一個什麼樣子?”

“這算是什麼保安呀?他們是在為誰做事呀?”

“他們不應該叫人民保安了,幹脆改名叫人民幣保安得了。”

人們的抗議聲引來了車箱內的其他旅客的圍觀,旱煙老大的周圍人越聚人越多,大家一致支持旱煙老大,有人高喊“

“告他們,告他們!”

“告什麼告呀?你沒聽打他的那個保安說,這事就歸他管,歸他管的事你還能告出個什麼結果呀?”

“那也不能就這樣地便宜了他們那?”

“便宜的事不一定就是好事,等著政府收拾他們吧!”

“好了好了!大家扯遠了,還是聽這位老兄說以後的事吧。”老高站了起來製止著大家。

旱煙老大喝了一口水繼續說:

我當時即站不起來也不能再說話了,連呼吸都痛得難忍,我想到了我的孩子們找不到我而著急的時候,不僅淚水就流了出來,我低聲地哀求著身邊的那位中年人,讓他去跟保安說說讓我給孩子打個電話吧,不然的話他們會急出病來的。

那個中年人極近人情地把我的乞求傳達給了前麵的保安。

“打電話?想都不要想!”那個保安又對傳話的中年人冷冰冰地說:“不關你的事,以後少管閑事!”

那個中年人連聲稱是,又是點頭又是哈腰地。讓我想起了沒有骨氣的中國漢奸在日本鬼子麵前的那副德行。

我試探著從車地板上一點一點地坐起來,斜靠著坐席的橫頭,努力地尋找著減緩肋下疼痛的姿勢,以便使肋下的疼痛降到最低點。

我不再喊叫和掙紮了,別人以為我是被那個保安打怕了,打服了,其實不然,挑著膏藥旗,舉槍揮刀的日本鬼子都沒有打怕我們,打服我們,況且就那兩個小保安了?我是感到如何的喊叫和掙紮都是沒有意義的,另外我的肋下也不允許我再喊叫,再掙紮了,就連輕輕地動一下都痛得不得了。

我佝僂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

“老哥,這樣是不行的,是要做下病根的。”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一直站在我身旁的中年人輕輕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說:“來,我扶著你,一點一點地動一動。”

我沒有讓他扶,想起了剛才他的那副奴才相我就心裏惡心。我開始慢慢地小幅度地運動身體,先是試探著伸腰,再輕輕地轉體,最後想站起身子。

我雙手緊緊地抓住了座席靠背,猛地一用力,真的站起來了,可是劇烈的疼痛也使我的額頭滾出了一串串的汗珠子,我緊緊地閉著嘴,狠狠地咬著牙,你們知道我當時在想著什麼嗎?

“要堅持住,不能倒下!”

“對!也不能喊痛!”

“更不能流淚,男兒流血不流淚。”

“不會是想著要跳車吧?”

“跳車有什麼用啊?他也跑不了。”

“是不是想早些到站吧,到站後好找個醫生看一看的。”

..........

“你們說的都不對。都錯了,我當時就想著一口就把那個抓我打我的保安咬死,我要狠狠地吃他一口肉!一這樣想,我的疼痛就緩解了一些,輕了一些。於是我就在心裏大罵:保安,我****八輩祖宗,再有一次機會,我要先滅了你!”

就這樣,我一路上用精神勝利法寬慰著自己,減輕著傷痛,在心裏盼著早些到地方吧,我好去給孩子們打個電話。

汽車開進了一個大山溝裏,七拐八拐地來到了一個石頭場停了下來。我身旁的中年人,競管我是幾次地拒絕了他來扶我的好意,下車的時候,他還是固執地扶著我走下了車,並同我站在了一起。

石頭場隻有幾間簡陋的房子,兩個保安把我們集中到一個屋子裏後,就和廠長聊天去了。

“老哥,你得多動動,勤走走,不能老是不動啊。”中年人關心地對我說。

我聽了他的話,在屋子裏開始一點一點地走動,走幾圈後就走出了屋子。

一來到外邊,我又想起給孩子們打電話的事了,我就想四下轉轉,看看有沒有能打電話的地方。

離我不遠的地方一輛裝石子的車,幾個人正在向車裏裝著石子,我便慢慢地走了過去。由於走動的關係,身體活動好了,肋下也不像剛才那樣的痛了。

“拉石頭呢大兄弟?這天挺熱的呀。”我熱情地與裝石頭的幾個人打著招呼。

他們都沒有說話,隻是停止了幹活,上下打量著我。

“我是剛剛被他們拉到這裏來的,想問你們這裏哪兒能打電話呀?我想打一個電話給我的孩子們。”我盡量地多說話,盡量詳細地向他們解釋著。

那幾個人還是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算是回答了。我還想再問什麼呢,房子那邊傳來了中年人的喊話:

“喂!老哥!快回來吧,他們過來了!快著點的吧!”

我並沒有聽那個中年人的話,就是不相信這裏連打個電話的地方都沒有,便再次的追問那幾個人;“那要打電話得到那裏去打呀?”

一個年歲大一些的用手向山口外有炊煙的地方指了指,又向我笑了笑,繼續****的活了。我望了一眼那處炊煙嫋嫋升起的地方,心想,我的媽呀那個地方是我們來時路過的,有一座紅白相間高大的煙筒,分外顯眼,記得那時我們的汽車又走了大約有半個多小時,少說也要有十五六裏的路。我正在茫然地想著,看著,突然,房子那邊傳來了保安的叱吒:

“看你還往哪裏跑!給我馬上回來!”

我在心裏笑,當今這保安是怎麼啦,怎麼就跟看犯人似的呢?我這出來走走怎麼又成了逃了呢?咄咄怪事!

我反身向回走,借助一根棍子,走起來要比出來時快多了一些。

那個中年人從屋子裏出來了,他仍是那副彎腰帶鞠躬架子,連聲地說:

“啊老總!”

“你說什麼?”保安明顯地不高興了。

“是長官,不!是領導!”中年人感到自己又說錯了,忙糾正,“他的肋下痛得很厲害,聽他說是到外麵去走一走,溜一溜的。”他轉頭對著我連擠眉帶瞪眼的說:

“是吧,快向保安領導老老實實地檢討錯誤。”

中年人似乎是在勸解著我,又像是對我發布著命令。我又誤會他了,以為他這是在利用我來討好這個手裏提著木棍的保安。我的一生最見不得的就是這樣的人了,我檢討什麼呀,我有什麼錯誤呀,要說錯誤,也都是他們保安的錯誤,是他們把我稀裏糊塗地拉到這來了,要檢討也該是他們檢討的。

我緊走了幾步,棍子的駐地聲咚咚直響。每走一步棍子就大幅度地擺動一下。我還沒來到他們的跟前呢,那個保安就大喊著:

“啊!?你要幹什麼?要打我?要造反啊?我要讓你連續地延時回家!”保安慌張地將手中的木棍扔在地上,從腰間拔出了手槍對準了我。

“我造什麼反啊,不是你叫我回來的嗎。”我平淡地說。

“是的是的,以後不許單獨行動了,快向保安做個檢討和保證吧。”那個中年人說。

“你讓我檢討什麼呀?我有什麼錯呀?違反了國家的那條法律了?”

“好你個無賴,剛剛還想逃跑呢,我看你是欠收拾了!”那個保安明白了我拿著的棍子不是要打他時又恢複了惡棍的嘴臉,他一把奪去了我手中的棍子,把槍從新插入腰間。

“我逃什麼呀?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抓我呀?還把我拉到這個鬼地方來。”

“啊!你不知道是不是,一會我讓你好好地知道知道。”那個保安用棍子狠狠地在地麵上敲了幾下,指著我對那個中年人說:

“他就到你的那組裏去吧,由你負責看好他!”保安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走了。

“哎呀我的媽呀!你都把我嚇出漢來了。”中年人一邊擦著額上的汗水一邊說:“今天這個保安可真的是良心發現,對你格外地開恩了。”

我有點莫名其妙,一臉狐疑地看著他。

“告訴你吧,這要是往常,不打你個發昏才算你能挺呢。”中年人看出了我的疑惑,接著說:“你看到他手裏的那條木棍子了吧,那就是給不好好幹活和司機逃跑的人準備的。”

“為什麼呀?”我覺得中年人是在誇大其詞,懷疑他是不是夥同那個保安在嚇唬我呢。

“你還敢問為什麼,你多看他一眼都會挨揍的。”中年人用一隻手扶著我向幹活的地方走去,他邊走邊說:“以後你要少說話,有些事我以後慢慢地告訴你,我可是被他們抓了兩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