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厚人

大學畢業,我順利考上縣法院公務員,上班第一天,主任說:“你來的正好,我正愁沒人送呢,你去送吧。”說著就把一張蓋有法院大印的A4紙遞給了我,我接過一看,是份開庭通知,心想,這個簡單。便十分暢快地答應:“一定送到。”主任抬臉看我一眼:“村莊在路邊,你坐客車去吧。”我說:“行。”

一小時的路程,很快就到了。我下車點,剛好有個代銷點,門口站個人,一看就覺得那人老實巴交,我二話沒說,上前便問:“朱散在哪住?”一見穿著製服的我問他,那人顯得十分誠懇:“您找他啥事?”我說:“有個通知需給他。”

那人把瞅我的目光投向不遠處的一輛電動三輪說:“朱散這會兒應該在牌場,可走過去得有好長一段路程,要不,我用三輪拉你去?”我連忙說:“那可不好。”那人說:“有什麼不好的,我這會兒也沒啥事。”我環視一下四周,莊子很大,他說的那個地點恐怕很難一時找到,便說:“那得麻煩你啦。”開始他不要錢,可架不住我的誠懇,他說:“那行吧,1小時內不要錢,超過的話,1小時收20元吧。”我想,找個人還能有1小時,就抬腿上了三輪車。

40分鍾後,他拉我來到了牌場,他走到人群邊,大聲喊:“朱散,法院同誌找你。”喊了半天沒人應,這時有人說:“朱散叫人喊去喝酒了。”

30分鍾後,我們到了酒店,人家說,他回家拿酒錢了。又經過近30分鍾的顛簸,到他家,他娘正在院子裏敲芝麻,一聽我們問朱散在家嗎?她張口就罵:“這個賊羔子還知道家。”說著舉起棒槌就要捶打走在前麵的那人,我倆趕緊掉頭就跑。

就這樣,折騰到傍晚,我也沒找到朱散,倒花掉了100多元的車錢。不過那人接過我遞過去的錢說了句“鄉下,錢和人一樣,難找啊。可城裏人的錢來得容易”的話讓我迷糊了好半天。

第二天,主任帶著我又去找朱散,車還沒到村口,離老遠,主任就透過車窗,指著正在代銷點門口站著的那人說:“他不在那站著嗎。”我一看,哈哈,那不是昨天拉我一天的那人嗎。

2013年9月28日發表於《滕州日報》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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