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林小逗的歸來,讓顏祁毅他們都鬆了一口氣。隱士典籍曾記載:“主寵約和,主傷,寵修之。”
所有隱士流傳下來的典籍,顏家與肖家都是互通有無,因而有關“主寵契約”的這一方麵知識他們也都清楚。
夜空下,院子裏的路燈柔光四溢。顏祁毅與肖家輝坐在石凳上,手拿青玉茶杯,熱氣騰騰。
“大哥,聽說心心她與林陌小子分手了,你怎麼看?”肖家輝目光炯炯,一張收斂了鋒銳之氣的臉隱在茶水的熱氣之中,隱隱綽綽看不清表情。
顏祁毅淡定非常,一手翻起茶盤裏的茶杯,一手抄起紫砂茶壺,動作悠然地開始倒茶。
“林陌的身份,還有待查證……”顏祁毅嘴裏這樣說,可心裏卻不這樣想。至少從李家和沈家那裏得來的消息,已經表明了林陌的真實情況。
肖家輝表情變幻莫測,以前的顏祁毅他還能看懂幾分,可如今他卻一點也看不明白。
“兒女之間的小打小鬧,我們這些家長還是不要多插手。”顏祁毅一句話就將顏心與林陌之間的分手歸類於情侶之間的情趣,擺明了不想讓顏心和林陌脫離關係。
肖家輝眼神怔忡,手中的茶杯漸漸溫涼,那熱氣也開始退散。
“大哥真這樣想?”肖家輝陡然打起精神,手中微微使勁,一股精純的靈氣便煮沸了茶杯裏的茶水。
顏祁毅表情端的是高深莫測,看不透他心裏的真實想法,但是言語間已經透露出幾分他對顏心的態度。
“她是我女兒,我難道還會害了她?”顏祁毅眉頭一皺,雙眼睿智而又深沉,仿佛黑色的深淵,一眼望不到盡頭。
肖家輝笑了,卻不可避免地帶了三分嘲諷,他對顏心卻是真正拿來當女兒疼的真心實意,曾經也以為對自己兒子嚴肅的不像親兒子的顏祁毅那麼寵溺顏心,也是如自己一般。
可如今,他真不能言之鑿鑿地說,顏祁毅是純粹地寵愛著顏心,那其中明明帶著幾分早有察覺的算計。
“大哥說的是,你是心心的父親,又怎麼會利用她呢?”肖家輝這話夾帶了幾分諷意,臉上也有一些不相信。
如果真的沒有利用心心的心思,又怎麼會讓心心踏入隱士這個窮途末路的一方世界,那時候就該讓心心做個普通人才是。
顏祁毅不再接話,他當然看得出自己搭檔了這麼多年的兄弟對自己有懷疑,卻也不再想解釋。利用……那當然有過,他也不能保證日後能不利用。可惜了,他對自己這女兒的父女情深。
兩個昔日毫無隔閡的兄弟,為了自己的女兒(侄女)起了間隙。
而這樣的情況也延續到了他們的下一代身上。
空蕩的客廳,顏尚與肖穆對峙而坐,臉上都複雜地難以言說。
“你說,你是不是暗地裏算計心心了?”肖穆用看“禽獸”的眼神看著顏尚,聲音裏滿是壓抑。
顏尚沒有反駁,卻也沒有掉頭,隻是眼神複雜地看著手機上的顏心照片。
“你忘了我們隱士的偉大抱負了麼?”顏尚反問了肖穆一句,語氣裏有著不可捉摸的失落。
肖穆呆了一下,卻又情不自禁地皺了皺眉頭。他的腦海想起剛剛得知自己可以做隱士的心情,那份激動與野望;又想起剛見到顏心那時,便被這個防備猶如刺蝟的小女孩給煞到的那份疼惜與陪伴之心。
“抱負是抱負,跟心心沒有衝突!你是心心的親哥哥,你就是這樣對心心的麼?!”肖穆口氣嗬斥,帶著怒意。
顏尚眼底露出淺淡的愧疚,卻在轉瞬間消失無形。早在當一名隱士的時候,他們的命運便身不由已。他對顏心的寵愛不是假的,他也不想心心出事。可這世上,哪有事事如意的道理。
“算計麼?那也稱不上算計,隻是給讓心心交個朋友而已。”一開始顏祁毅便打著讓自己的女兒心心與“獄”隱士接觸的意思,這也是顏尚早就知道並且讚同的。
更何況當他們知道,“獄”隱士跟“地獄”還有關係,他們就更打定了讓顏心與之聯係的決定。
他後來因為林陌的性子,也曾一度感情壓過理智,想方設法讓顏心和林陌分開,但是他父親的教誨還依然留在他的心上。
“交個朋友?!你他媽還是不是人,連自己妹妹都能算計!”肖穆心中一痛,他一想到顏心知道自己的哥哥在背後這樣對待她,指不定心裏多難受。
顏尚一聲不吭,任肖穆指著手指在罵。也許是因為不在意,也許是因為他自己也被這種負罪感壓著,需要別人罵一頓也減輕。